这地方确实宽裕。
孟婳看着窗外傍晚街上的车水马龙,叮铃铃的自行车和脚力车夫的吆喝声,想起火车上二表妹偷偷告诉自己的话。
这套公寓是姑父老宅那边的长辈卖了古董在这边置办的房产,姑姑一家至今还没有拿到房契,只暂时住在这里,平日里很是介怀这件事,所以不能轻易提及。
她不清楚姑姑家的事情,但是想到二十一世纪北城那令人咋舌的房价,自觉这还真不是自己要考虑的事情,毕竟当初她甚至连租这样大小的房子的钱也没有。
姑姑来来回回在屋子里走动,从门口提过来两个牛皮行李箱,大表妹婉婉赶忙帮她打开打开木橱对面的那扇玻璃门,孟婳抬眼看去,发现里面是一个小小的方厅,从客厅放眼望去,约有两三间卧室。
姑姑把东西放回了房间,看到孟婳还在窗边站着,忍不住笑道:“自我们搬来这里你还不曾来过呢,如今来了怎么不仔细转转?”
孟婳有些不好意思:“我头一回来,怕碰坏了东西。”
前世她在孤儿院的时候,母亲节去办公室找生活阿姨送花,出门的时候不小心碰坏了阿姨的水杯,后来水杯便从她的伙食中克扣了,她有半个月没吃饱过,也正是那次,让她同别人产生了边界感。
“都是些不值钱的玩意儿,你姑父瞎摆瞎放的,你碰坏了直接扔了就是了,哪里这样精贵。”孟姑姑不以为意,把身上的短鼠毛秋香色披肩抖了抖放在一人高的衣架上。
“妈和二姐姐说什么呢?”大表妹卢婉婉帮着把行李箱的东西收拾好,换了一双舒服的绣花鞋,从屋里出来,手里拿了给孟婳准备的替换布鞋,笑盈盈的走过来递给她。
孟婳换了鞋子,一路上的奔波,此刻两只脚总算舒服了。
卢婉婉从窗边走到沙发处伸手去拿孟婳的行李箱。
孟婳赶忙拎起来箱子:“我自己拿罢。”
“二姐姐客气什么呀,就当这里是自己家,你头一次来,我还想给你看看我的卧房呢。”卢婉婉亲昵的搂过孟婳的胳膊,帮她抬起箱子的一角。
两个人穿过小方厅来到卢婉婉的卧室,孟婳刚把行李箱放下,一抬眼发现卢婉婉睡得床竟然是带软垫的西式洋床。
在孟家的时候,孟父向来不习惯西洋那边贩卖过来的物件。
他自己不用时兴的东西,也不让张氏置办,故而孟家三姐妹的房里用的还是多年前棉花床垫铺盖的木床,睡了这么多年如今早就有些硌骨头了。
孟婳之前还考虑着等工作了,准要花大价钱买个软和的床垫,也让大姐和三妹劳累了一天好舒坦着入眠,没想到如今大姐和三妹没来,她竟提前享受上了。
夜幕渐渐降临。
窗外到处都是夜晚的虫鸣声,因着是借住的缘故,孟婳总觉得浑身不适应,便帮姑姑一块做了晚饭等着姑父下班回来。
门外响起敲门声,孟婳从厨房出来,看到表妹们都在客厅里玩闹,赶忙走过去开门。
普一打开,一股子浓重的血腥味霎时扑面而来,呛得孟婳有些许的不舒服。
只不过还没等她来得及思考,便被眼前的场景惊愣住了。
姑父竟然扶回来一个满身是血的陌生男人。
门外扶着伤员的孟姑父卢云华看到开门的人也愣了一下。
他顾不上和孟婳打招呼,赶忙把身边的人扶了进去,扭头又吩咐孟婳赶紧关上门。
孟姑姑这边听见动静,从厨房里走出来,看到卢云华扶回来的人,立马吓得惊呼了一声。
“小声点,这是安泽。”卢云华紧张的看了一眼禁闭的大门,赶紧让几个孩子进屋。
孩子们进了卧室,客厅里只剩下孟婳和孟姑姑了,卢云华把侄子卢安泽放倒在沙发上,扭头吩咐孟姑姑去书房拿止血药。
“安泽不是在岛国留学吗?”孟姑姑站在原地没有动,她仔细盯着沙发上那个浑身狼狈的男人看了看,想不到卢安泽此刻为何会在国内。
沙发上的男人闻言虚弱的抬起头,孟姑姑这才看清了他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