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疯了?!”连决急忙放下手里的东西,大步走过来坐回我对面。
我伸长了手在他脑袋顶上狠狠敲了一下:“你才疯了!我说什么你都信?”
“……?”
他呆呆坐着。
“谁说报恩就非得嫁人?你不也没嫁给那谁吗?”我盯着连决听见这句话时的表情变化,忍不住抿着嘴笑,“再说了,本小姐这么尊贵,纵然要成亲,也必须是三书六礼、八抬大轿迎我进门,只有别人求我的份,岂有我追着嫁的道理?”
我一如既往的刁钻让他松了一口气。
“公子,有客人在等。”小厮隔着门在外面通传。
我起身朝连决福了福身,捏着嗓子说道:“那奴家就不打扰公子了。”
我转身往门口走,不经意间在他的藏架上瞥见一只敞着的木盒,里面好像有什么明晃晃的物件。
走近一看,空荡荡的盒子摆着一支金花凤羽簪。
我拿起凑近瞧了瞧,这簪子成色新得很,材质都是上好的,样式也不曾在市面上见过,像是专门定制的。
“这是什——”
我的话还没说完,连决已经冲过来将簪子夺走放回木盒中,以雷霆万钧之势盖上了盒子。
比惊讶先一步传来的是手臂上的痛觉。
由于他反应过激,过来的时候撞到了我,刚巧就撞在没好透的伤口上,我倒吸了一口气。
“怎么了?!”他立刻推开盒子,紧张地扶着我。
“小伤,不打紧。”我无所谓地揉了揉手臂。
他沉下脸来,盯着我问道:“你是不是进围场了?”
“……”
这趟秋猎之行没能得到什么有用的信息,我就一带而过地提了几句,受伤的事我怕他担心,更是只字未提,但我们俩相处了这么多年,他太了解我了,我会做什么、做过什么他一猜便知,根本瞒不住。
我讪讪笑了笑:“跟一只野猪打了一架……”
“你……”
“哎呀都说了一点小伤,不碍事的!”我转头望了望他一柜子的藏品,又伸手叩了叩他的木盒,“倒是你,什么情况?”
连决爱好收藏奇珍异宝,以乐器、茶具、字画等雅致之物为主,偶尔也淘来些工艺上乘的珠宝玉器,但都只是作屋内装饰之用的,从未有过首饰——尤其是女子的首饰。
他当即又慌了神,眼睛瞟向别处:“这是……”
“行啊你小子,铁树开花了!”我惊呼。
“不是你想的那样……”
我兴致大发,凑近了小声问道:“哪个姑娘?快说说!”
“我……”他撇开脸,支支吾吾答不上个所以然来。
他越是这般,越证实了我的猜测。若这发簪当真只是个普通的收藏物,他断不会如此慌乱。
“哦——!”我拖长调子叫了一声,“不会是郡主吧?!”
他急得臊红了脸,驳斥道:“不是……!”
但此刻他的否认与直接承认无异。
联想起当日在猎场,岳楚仪的种种表现,一切都合情合理了。
不过我倒的确没想到,他们两个居然是两情相悦,我还以为连决这小子不开窍,害人家小姑娘单相思呢。
“咱们俩之间,你还用得着瞒我?”我拍了拍他的肩膀,“你跟她……幽兰节那晚,是不是发生了什么?”
“没有!你别误会!”他的头摇得像拨浪鼓。
“我能误会什么?”我笑道。
“真的没什么!就是那日回去的路上她一直说冷,我只好将外袍借给她……”
他试图掩饰的样子分明就是此地无银三百两。
在花夕阁的这些年,不仅是我,他也早已变得圆滑世故,像今日这般青涩腼腆的模样我太久没见到了。
“你是担心岳王的事?且不说他参与与否尚无定论,即使真是他所为,岳楚仪当年还只是个刚会走路的孩提,这些事终归与她无关,不是她所能左右的。所以你呢,就安心当你的郡马,只考虑眼前的事就行了。”我朝着木盒斜了斜眼。
“婉婉……”
“走了!”
我阔步走出门去,临走还顺了他架子上的一只芙蓉石熏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