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端起杯子抿了一口:“只是想问他一些有关你的事。”
“我的事,为何要问他?”
“那问你?”我放下茶杯,单手托腮看着他。
他躲开我的直视,望向窗外,局促地说道:“你想知道什么……”
“昨日听你那小跟班说到公主,是哪位公主?”
他眉毛动了动,久不言语。
“让我问,又不肯说,我还是去问绪王好了。”
“长淮公主。”
我起身到一半,他出声了,于是我又坐了回去。
“长淮公主跟我差不多年纪,却一直未选驸马,偏偏你又不愿意做驸马……该不会你们两情相悦,只不过碍于身份不能在一起,所以一个始终不娶,一个始终不嫁?”
厉云深的眉头越皱越紧:“不是你想的那样……”
“不是我想的那样?那……难道是公主喜欢你,你不喜欢她?”
“我的事与公主无关,公主是个有主见的人,她……”他欲言又止,“日后你见到她便知道了。”
“那宣平郡主呢?”
“我只当她是妹妹。”
“这也不是,那也不是。”我不耐烦地嘟囔着,忽然想起了那日在他房里搜到的那枚金坠,小心翼翼问道:“你是不是有心上人?”
“没有。”他回答得异常果断。
但他越是否认就越可疑。
一个正值意气风发的大男人,怎么会没半点情爱心思?
“你莫非……喜欢男子?”我试探道。
断袖者找个女子来掩人耳目也不无可能,这种人我在花夕阁见得多了。
我瞄到厉云深紧握的拳头,只好收敛了些,让步哄他:“好好好!当我没说!”
“你是想知道我为何一直不成婚吧。”他重新看向我。
我讪讪笑了笑,另取了一只杯子,倒上水递到他面前:“这不是关心夫君嘛。”
“常年在外征战之人,每日都提着脑袋过活,我独来独往惯了,便是有朝一日战死沙场也无所谓,但若身后有了牵挂,我不确定自己是否还能为了大义拼尽全力。”
“照这么说,以后——”我手肘撑在桌上,手背抵着下巴,笑盈盈地看着他,“我就是夫君的牵挂了。”
厉云深表情一僵,幽幽说道:“好好说话……”
“唉!”我故作失落地大声叹气,“好吧,聊聊别的。”我起身走到窗前,眺望夜空下星星点点的灯火,“你们在花夕阁要找的是什么人?”
他没有答话,我转过身就看见了他脸上的顾虑。
“还在怀疑我?”
“是迦兰的细作。”他回道。
细作?难道是……
见我不吭声,他敏锐地察觉到端倪:“你可是想到什么了?”
“那晚我们喝的酒被人下了药,所以才会昏迷,巧的是,当晚打理酒柜的伙计次日一早便失踪了。”
他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我会让人加紧搜查。”说完他喝了口水,“有件事我也想问你。你为何想要那把剑?”
我没料到他会问这个。
“你好像从不随身携带兵器,库房里明明也有更名贵的刀剑,你却偏偏执着于那把剑。它对你很重要?”
现在还不清楚真相,暂时不能让他对我的身世起疑。
“那把剑远比你以为的更值钱。”我背靠窗边,“只是不知你是从何处得来的?”
他犹豫了一下,说道:“是皇上赏赐给我父亲的。”
“将军!”小跟班火急火燎地在外面敲门,“岳王请您过去。”
厉云深微微叹息,我了然一笑,揶揄道:“好好安抚你的小表妹。”
近水楼台却被外人抢了先机,岳王此刻想必正在家中吹胡子瞪眼,他那宝贝女儿说不定把自己房里砸得一片狼藉,若非我今日累了,倒还真想去凑个热闹。
这桩匪夷所思的婚事在厉云深大张旗鼓的筹备中变得人尽皆知,他每晚都会在众目睽睽之下来到花夕阁,在我房中待上半个时辰后悄悄离开,等到天亮时再过来,嚣张地从花夕阁正门出去,坐实了他花天酒地、寻欢作乐的“美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