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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5章 雪鸟在东京大城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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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着一扇幛子门,海胆头少年听到“她”慢条斯理地说:

“荻本屋的姑娘们并不会拒绝这些毛茸茸的小家伙,但客人可得看好了,不然这么多只...哪只跑丢了也不知道。”

嗯...这“略微”耳熟的阴阳怪气。

“......”伏黑惠眯着眼睛站直了身体。

这时候伏黑惠反倒没有被发现时的警惕戒备了,他从容地拉开幛子门踏了进去并反手关上了纸门。

大踏几步。

海胆头少年锐利得如同刀剑一般的绿眼睛与宵明听到动静后望过来的紫眸对上了。

即便之前便明晰过宵明的全容,可现下对上的这一眼还是让伏黑惠不由地一震。

之前花魁道中时观客太多,离得太远,心思不在人身上时还不觉得,现在他就明白了——为什么明知那些金身佛像并非真神,明知只是一具凡俗造物,却总有人对其笃信不疑,对其叩首礼拜。

也总会有人愿意一掷千金,抛下全副身家财产就为了宵明垂眸唯独将自己纳入眼底的一刻,就为了她允许自己一见芳颜时一句轻飘飘的“抬头”。

动人的并非独独花魁如月瑰丽的容貌,而是“她”那浮华万物都无法撼动的姿态——那是凡人施加的遐想,他们在宵明的身上触及到了己身痴念中“神明”的衣角。

在她(神明)平静的审视中,你所有的善举与罪行俱洞若观火,却也不过皆等的芸芸众生。

他们已然得到了“宽恕”。

然而此时有幸和花魁面对面打量的伏黑惠却不觉得自己觐见了神明,他只是看见了一尊流光溢彩的空心琉璃。

[不该是这样的。]

望着那双倒映了一切却也空茫一片的眼睛,伏黑惠这样想。

他狠狠地皱起了眉头。

这个人不该是这样的。

...

“嗯嗯。”

七花结音看着自己面前的小姑娘颔首浅笑。

大概是男装也掩盖不了她作为母亲的本质,在“男人”温和的笑容下,年仅12岁的女孩不由地产生了一股亲近之意,开始滔滔不绝地说着自己身边发生的事情。

“原来如此,小穗绪平时很努力啊。”

完全没注意讲故事的对象从“七花先生”变成了自己的女孩子闻言有点沮丧:“嗯,但还是比不上姐姐们,同样的事情姐姐们就比我厉害得多,做得也更好。”

说完,悄悄瞥了一眼旁边和咒术师们相处得热火朝天(误)更年长一点的游女。

不过,她或许要比新来的猪子姐姐要强?

“嗯......也包括那位宵明花魁吗?”七花结音仍然保持着面具般亲和的笑容,眯起的眼睛让人看不清她眼底的神色。

至少她身前的小穗绪是看不清的。

“宵明花魁?”女孩眨了眨眼睛,虽然下意识跟着反问了一句但倒也不意外——来荻本屋的客人或多或少都是冲着宵明来的。

“那是当然的啦!”她说,“宵明大人可是吉原游女的顶端——花魁!那么漂亮,也很有才华,每天都有数不清的客人大老远赶来见她呢!”

“我刚刚在花魁道中上见过[她],确实是很一个美的人。”七花结音顺着她的话讲,接着好像不经意的好奇般,“你叫其他人姐姐,却叫[她]大人,[她]平时对你很严格吗?”

“嗯......那到不是。”

小姑娘显得有些苦恼。

她说:“宵明大人是很温柔的人,无论我犯了什么错也只会指出哪里错了,不会像有的姐姐揪着一点对我说教讲个不停,也不会像老板娘一样关我小黑屋。

而且她还会分给我客人送来的点心,有些事情鼓起勇气去拜托她的话也不会拒绝,还有还有......”

穗绪有些滔滔不绝地讲着。

然后,在不经意间抬眼看到面前之人莫名要比刚刚更好看些的笑容时,蓦地意识到自己正在店里的[客人]面前。

——这样的唠叨就显得有些失礼了。

于是,她快速结束道:

“总之,在宵明大人眼里,我和姐姐们、和老板老板娘、和那些客人没有什么区别。”

“大家都是一样的。”

正因为深知自己长大的这个吉原、宵明长大的这个吉原到底是什么样的地方,所以她发自内心尊敬着这样将自己视为一个[人]的宵明大人。

七花结音含笑看着面前讲着宵明大人有多好多好的小女孩,睁开的眼睛里浓郁而柔和的紫色如同一场纷落的花雨。

“......但是?”她轻声引导着。

见客人不在意或者说对自己的话颇感兴趣的样子,穗绪也就接着讲了下去。

“但是...偶尔、这样的宵明大人也会有点可怕。”

就算话题的正主不在这儿,可穗绪还是扭着眉头,有点瑟缩地抿了抿嘴。

别看她现在一口一个“宵明大人”,其实她与宵明相处的并不多,平日里也只是远远地观望着憧憬着花魁,举出的例子已经是少有的接触了。

“即使就在身旁,可我总觉得宵明大人与我隔了一层东西。她看着我、看着我们的眼神很遥远,并不是同有些客人一样的高高在上,而是......”

她看着[人],就好像在看一株随处可见的花草,一扇无处不在的纸门,而非与她同等的、活生生的同类。

该如何向你们解释呢?

荻本屋的大人们都有一个心照不宣的规则——那就是没事不要打扰宵明花魁。

不但是因为她作为花魁的身份地位,也不只是因为她喜静的性格以及若有若无的迫人气势,还因为......除了心思单纯,好奇心强的小孩子,谁会没事老往审视着自己,仿佛能看透一切的“神明大人”面前凑呢?

在那双剔透到空洞的浅紫色眸中,万事万物无所遁形,却也如过眼云烟。

明明幼时在罗生门艰难苟活,少时终于在灯红酒绿的花街得了一席之地,本该是最执着于权势的人,却始终游离于人群之外。

——血肉堆积的钱币换取不了她的微微一笑,虚荣造就的爱慕软化不了她漠然的眉眼,就连仿佛触手可及的“自由”也动摇不了她的无动于衷。

没有人知道宵明在想什么。

没有人知道宵明想要什么。

但伏黑惠知道宵明绝不该是现在这副模样——“她”活着,也只是因为“她”还活着。

“为什么不阻止那个东西?”

海胆头少年问面前因为他光明正大的出现而难得带上点诧异的花魁,目光灼灼。

“你可以阻止她的不是吗?”

他的神情是如此的平静与肯定。

大概换个没有剧本的人来就要吐槽或惊怒于伏黑惠一系列突如其来的谜语人行为,但被提问的人是那个宵明。

美丽的花魁既不质问伏黑惠的身份,也不疑惑他为什么知道“她”知晓并有能力阻止[那个东西],在那难得的诧异敛去后“她”同样平静甚至有点好奇地反问:

“为什么要阻止她?”

伏黑惠松拢着的手紧了紧,脸上却依旧是那副镇定的神情,好像在和宵明比谁先变脸谁就输一样。

“因为会有更多无辜的人因此死去。”他说。

“嗯——”宵明轻轻一歪脑袋,几秒后认真地询问他,“所以呢?那些和我有什么关系吗?”

她波澜不兴的语调带着一股孩童般直白残忍的单纯。

“......”

伏黑惠沉着脸不说话,虚虚握拳的手猝然绷紧。

宵明直接了当的反问让本就不善言辞的少年想不出更恰当的回答继续“试探”现下的情况。

但幸好,花魁对他似乎产生了一点鲜少的兴致。

宵明莫名地看着他难看起来的脸色眨了眨眼,继而恍然大悟道:“你不高兴了。”

“因为她曾经吃掉了和你有关系的人,你憎恨她?因为她的捕食对象是你的同类,你感同身受?”她一边观察着海胆头少年一边猜测,“因为你认为[我]会为了那些(无辜的)人阻止她?”

伏黑惠一怔。

“你认为[我]本该为了那些人阻止她。”

明明他的脸色基本没变,可宵明似乎肯定了他不高兴的原因。

自认为得到了答案的花魁感到一丝惊奇。

面前的少年到底哪里来的“她”会偏向人类的认知呢?

因为这具和人相似的皮囊吗?他将“她”视作[人类]、视作[人类]的同族了吗?

虽然宵明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是什么生物,“她”也对搞明白自己是什么种族毫无兴趣,但“她”确认自己并非完全的人类——毕竟就“她”的观察而言,所谓种族就要有一定相同的[本质],可也没见谁拥有和自己一样的[本质]。

因此,宵明难能可贵地纠正了伏黑惠的部分认知,并解释了自己并没有偏袒哪一方的意思。

她说:吉原的人类不兴同类帮助同类那套。

她说:人类于我,和飞禽走兽、和草木山石、和形形色色的魑魅魍魉没什么不同。

她说:那个东西吃人就像人要一日三餐、蜘蛛捕食蝴蝶、鸟儿早起吃虫一样属于生活中的常见现象,不值得大惊小怪。

花魁叙述着口中“常识”的姿态坦然而平静甚至称得上温和坦诚,但配合着话语的内容却仿佛揭开了类人的皮囊露出一角非人的本相,细思之下让人不由地感到一阵毛骨悚然。

于是宵明在说完后发现少年的脸色居然可以比之前更臭了。

伏黑惠攥紧的拳头嘎吱作响。

那颗原本就吊着的心因为这个真心实意的答案而猛地一沉,连带着脸上本就皱起的眉头狠狠一蹙。

无疑,宵明平等的“常识”让或多或少受那人的影响并且秉持[不平等地拯救他人]理念成为咒术师的他感到愤怒。但伏黑惠也清楚的知道造成这一切的并不是面前令他的心一沉再沉的花魁,而是这个幻境背后的咒灵。

于是,他勉强收起了自己的怒意,身体却也不免向前花魁的方向倾了倾,迈了几步并冷声开口:

“就算你的朋友...你身边的人成为鬼的猎物,被鬼吃掉,你也会像这样——唔?!”

少年的诘问戛然而止。

意外就是这样的突然,这本该是一句相当严厉的问责,但在突如其来的、不知道从哪个角落滚出来的手鞠的突袭下也就半途而废了。

是的,或许因为按捺的怒意而忽视了周围的情况,本来气势汹汹的伏黑惠一不小心踩到了一颗手鞠球。

——所以身体因此而重心不稳也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当然,这对于二级咒术师伏黑哥来说只是小菜一碟,连这样都能摔倒只能说以前挨的那些训练(打)还不够毒。

伏黑惠上挑的眼睛犀利地眯起,就算因为此时两人不算太远的距离而不好立刻反应,却也极为迅速地调整好了动作,就等最佳时机。

但......宵明不知道啊。

少年倾斜的身体如同慢动作一样倒映在“她”眼中,莫名的心念一起,始终端坐于桌案之后的身影终于动了动,宽大的衣袖便如云纱般轻飘飘地抬起,轻而易举地将少年纳入怀中。

伏黑惠:?!!

少年刷得一下瞪大了自己的绿眼睛。

厚重而针脚细密又夹杂着银丝的衣物让这个怀抱并不如何柔软,但不沾半点脂粉靡乱的浅淡幽香贴切地弥补了这个缺点,溢满了少年的鼻尖。

伏黑惠单膝跪地,浑身僵硬地(被迫)埋入宵明的怀里,平时能将各种武器耍得虎虎生风的两条手臂都不知道如何摆,放也不是,不想放也不是,显得无措极了。

他放大而浑散的瞳孔从眼前精美的六角梅花暗纹向上移,然后毫不意外地对上了宵明低头看过来的平静的浅紫色眼睛,不过半尺之距。

在那双眼睛里,他看到了一个眼睛睁得溜圆,好似被人撸了一把蛋蛋的黑猫一样迷茫、震惊又可怜兮兮的炸毛少年,而不是一个肃穆冷静、时刻警惕、立志于拯救同伴的咒术师新星。

伏黑惠:......

意识到自己正埋在对方胸前的海胆头少年弹簧一样猛地向后一仰!瞬间脱离了“她”的怀抱并嗖的一下站直了身子。

“......抱歉。”

伏黑惠侧过脑袋,深绿色的眼睛漂移着不去看宵明,白皙俊秀的脸神色淡淡,好像刚刚的事情对他没有丝毫影响,但浮着点点红晕的耳尖却暴露了他此时的心情。

虽然大致确定了对方的身份,也知道“她”并非如“她”外表那样是个正值年华的娇美少女,但素来讲礼貌的少年仍旧为了刚才的失礼而感到不好意思——尽管那并非他的错。

不过也因此,本来绷得像根即将断裂的琴弦似的气氛显而易见地舒缓了许多。

对比起伏黑惠,荻本屋的花魁大人可就从容多了。

大概是那两个秃不小心留下的东西——宵明收回了看向手鞠的目光。

只见“她”淡定地抚了抚刚刚因为接住伏黑惠而弄皱的衣袖,继而安然地坐了回去,继续之前的话题。

“我不知道人类的‘朋友’是什么,不过如果你说的‘身边的人’是指她们的话......”

宵明不再直视伏黑惠,视线越过少年修长的身形望向他的背后,似乎透过那纸门楼阁看见了那些不得不扯起笑容接待客人的游女们。

游离于世的花魁不但情感稀少,对自身的情绪反馈也十分迟钝。

没有激烈到堪称绝决的情绪去撬开那坚固的石层,又增能奢望那些不被非人美貌所蛊惑的稀少善意能够在十几年内水滴石穿呢?

“或许那样子死去对她们来说会更好吧,就是死亡的过程可能会痛了点。”

她平淡地陈述着自己眼中的事实和耳听的见闻。

“起码她们会在那里得到吉原不曾拥有的公正,据说地狱的薪资待遇也很不错。”

至少听那些招魂的鬼卒是这样说的——虽然那时还不是花魁的宵明并不明白[薪资待遇]是什么。

不过,在此后的宵明眼里,[死亡]大概就是换了个地方重新生活。

伏黑惠几乎要被宵明的逻辑给绕进去了。

多说无益,面前的人并非他的那个[雪鸟],也不是被母亲宠爱长大的[由纪],而是独自一人在吉原摸爬打滚了十几年的[宵明]。

勉强劝自己想通的少年人松开了带着几个深深月牙的掌心。

委婉的试探好像并没有起到作用,被他人强硬唤醒也不知道会有怎样的风险,思来想去,伏黑惠决定先去和同伴回合。

——首先从合情合理地离开宵明的房间开始。

不过还没等他想出法子,脾气捉摸不定的花魁好像忽然间对他此前的失礼有了反应,又好像只是单纯厌烦了这样的一问一答,平静的脸色带着几分怠倦,一改之前的温和,毫不留情地开始赶人。

“你该走了。”他说,“记得带上你的兔子。”

虽然看不透现在的宵明,但伏黑惠的潜意识里或许依旧如往常般信任着他,既然对方这样说了那他也就从善如流,揣起房间里唯一一只脱兔干脆利落地退出了房间。

“咔哒。”

幛子门被关上了。

美丽的花魁收回看向门口的眼神,低头看向手边含苞未放的樱花枝。

“......”

也许是很久,也许是很短暂的静默。

“哎呀,怎么这就叫你的小情郎走了?”

妩媚的声音打破了原本的空旷与寂静,却使本就凝固的空间宛如搅和的浆水般泥泞。

端坐于桌案后的宵明抬眼看向来者,似乎早有所料。

“虽然我不怎么吃男人,不过看在他那张还不错的脸的份上也不是不可以当个小点心。”

说着,她看到宵明那张全然不见半点惊恐害怕的平静脸庞似乎颇觉趣味,不禁笑出了声。

“呵呵,当然无论什么人都比不上你。”

银铃般的轻笑宛如情人在耳边的侬语。

女人梳着一头浓夜般漆黑的长发,极尽美艳的脸上纹着大朵紫红色的花,与不在一个审美概念上的宵明相较也称得上不分伯仲,反倒显得这句[比不上]平白添了几分讽刺。

若说宵明是依托了人们遐想的神明佛像,那么她就是勾起人性/欲/念的阴郁艳鬼。

不过这么说也不算错。

满载的食欲以那双刻有[上弦六]三字的金色眼瞳为开口,几乎要从类人的皮囊中溢出来了——看得出她对宵明很满意——身后血鬼术拟造的腰带如同伺机而动的毒蛇,蠢蠢欲动。

非人的存在,食人的恶鬼,笼罩吉原百年的阴影,上弦之六——

[堕姬]。

“安心吧,我会好好一点一点品尝你的。”

披着人皮的恶鬼恶劣地笑着,高高在上地赐予了猎物“嘉奖”。

而被视为掌中之物的美丽花魁,浅紫色的眼睛一凝,握着花枝的手拢紧——

突然!

“咔哒!”

“哈啊、哈啊——”

纸窗开合的声音伴随着运动过后急促的低/喘。

在这场捕猎中,似乎有不速之客造访。

然而,不提眼神依旧不偏不倚的宵明,就连恶鬼也只是将她美得邪性的刻字金目往窗户边一瞥,涂着艳红口脂的嘴对着这位早有预约的客人勾起不以为意的一抹弧度。

“哎呀,你来得有点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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