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为什么会坐在这里?
善逸正襟危坐在四方桌边,膝盖上横卧着自己的日轮刀。
我不应该在房间里睡觉吗?
他非常疑惑。
“宇山,你把我们叫来有什么事吗?”小田切皱着眉头问他,眼睛却盯着早乙女的方向。双手握拳放在大腿上,把崭新的袴压出几道隐隐约约的褶子。
“正是。”早乙女同样问道。他并没有看向小田切,原本苍白却温润如玉的脸上多了份寒冰般的冷凝。
再过一个小时便是宣布究竟谁为雅枝子小姐夫婿的时候了,他们二人此时都有些等待的焦虑,对着自己唯一的对手自然也给不了什么好脸色。
三人脸色不太好看地端坐着。这样紧张的时刻,招呼他们来的人却装模作样地不说话,用一面白扇代替了自己的脸。
“是这样的,在下听取诸位的言论,最终构思了一篇故事。”
宇山京井刷的一下收起挡住他整张脸的折扇。
与之前并没有什么不同的笑脸,姣好的唇形勾出的弧度仍然那么清雅疏朗,现在看来却有一种虚浮诡秘之感。
墨色浓重到分不清瞳孔和虹膜的眼睛,宛如一面不透光的玻璃,弯曲地倒映着在场三人的脸。
淡粉色的嘴巴一字一顿地开口。
“其名为‘鲤池乐言’。”
————
二和三是从小一起对门长大的。
不同的是,二出于商户大腕之家,是家中受宠的独子;三则是名门望族之后,是第一顺位继承人。
二看不惯三的道貌岸然,刚愎自用;三看不惯二的恃宠而骄,傲慢无礼。
二人经常互相攀比,以抢夺对方的东西、挫败对方为乐。
于是梁子就此结下。
两人同时求娶雅子小姐也是如此。
待二、三两人渐渐长大,三的家中竟然隐隐有败落之势。为了挽救家族的未来,三看上了雅子小姐。
雅子小姐是这周围远近闻名的美人,今年恰好到了招婿的年纪,家族也是富庶。
这样的美人其实不少,但雅子是她们中条件最好的一位。最重要的是,在一次春日的赏樱宴中三对雅子一见钟情了。
虽然对手众多,三的家族也有颓败之势,但比起一般人家来说还算家境殷实,历代积攒下来的人脉俱在,他不认为自己会输于其他人。
娶了雅子小姐,美人和金钱俱得,还能挽救一下家族趋势,岂不两全其美?
可往往三看中一件东西,二也会插上一脚。
不过旁的东西两人凭本事互相争夺也就罢了,然而二并不知道,对于求娶雅子小姐这件事,三是势在必得。
毕竟这种家族辛秘怎能与旁人说道。
比起家中尚有弟妹(第二、三位继承人)的三,身为独子的二更加肆意妄为了些。
因此三便成了‘别人家的孩子’,二对此不屑一顾,也更加肆无忌惮。
连婚姻大事都能当作比拼之物。
于是二成了雅子小姐的夫婿候补之一,用往常追求女孩子的方法,去追求她。
在这一方面,三不得不认输。老天爷和二的母亲给了二一副好样貌,往往轻而易举地使些手段便摘夺了小姑娘的芳心。
在决定夫婿的这一天,二到的比任何一个人都要早。手里捧着一束馥郁芬芳的白花,美丽典雅的样子就像病弱的雅子小姐一样。
他得意洋洋地对下一个开门的三说道:‘看啊,这束花,雅子小姐肯定会选择我!’
对于二的话,三早就听惯了,他沉住气坐到位置上。
不过面对三的无视,二将其当作了忍让,越发夸夸其谈了起来。什么和雅子小姐结婚是用西洋婚礼还是神前式啊,什么结婚后生几个孩子啊......
言辞之间显然是觉得自己一定会成功娶到雅子小姐。
‘对了!我现在出去走走吧!说不定能偶遇雅子小姐呢。’他扬着下巴,把一束白花挥成了洋洋洒洒的样子。
浓郁的花香在三的眼中凝成一条丝线,尖锐的刀锋顺着这线破开人的肉/体。
并没有大片喷射的鲜血,也没有尖锐刺耳的嚎叫。
当尘埃落定时,三发现自己简直冷静得可怕。拿下捂住口鼻的手,抽/出插在心脏上的刀,连脸上隐隐约约的怒意也都化为一片面无表情的平静。
他注视着倒在地上的人,有些好笑地发现那些出众的样貌到现在也不过是一坨放血的烂肉罢了。
他用二的衣服把伤口堵起来,不让血弄脏房间,再把染红的榻榻米翻个面,于是房间又恢复了最开始崭新的样子。
然后他把花束塞在二的衣服里,再扛起他的尸体。
该怎么处理呢?
“‘啊,雅子小姐家那个鲤鱼池旁边好了。’他是这么想的。”宇山直视着对面,“对吧,小田切阁下。”
任谁都能反应过来故事中的二和三到底是什么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