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靠近的话就要掉下去了。”
这是一个堪堪高过善逸腰部的小女孩,剪着和产屋敷家孩子同款的妹妹头。一身红白的和服让善逸想起池子里的鲤鱼,背后的蝴蝶结就是鲤鱼飘动着的宽大尾鳍。
此时她睁着一双圆溜溜的水润眼睛,认真地对善逸重复了一下刚才的话。
善逸这时候才发现自己在不知不觉中已经踩在鲤鱼池的边上了,差一步就要掉下去。
他又想惊叫出声,但一想到旁边有一个可爱的小女孩在看着他,就把那声叫唤从喉咙压倒了肚子里。两腿往后挪了挪步子,把自己撤出安全范围。
“谢谢你的提醒啊,绯弓酱。”
善逸冲绯弓露出一个故作正经实则傻乎乎的笑容。无论怎样,不可以在女孩子面前丢脸!
绯弓摇了摇头,表示不用谢。
嘎吱。
脚步踩上草木的声音响起。
“发生什么了吗?在下刚刚好像听到有人喊幽灵?”
宇山走了过来。
“不不不,没什么,只不过我刚刚被吓到了。”善逸摸着后脑勺讪笑。
“是嘛。”宇山看上去有些失落。“在下还以为能够见到真正的幽灵了呢,遗憾,遗憾。”
“噫?!为什么?宇山先生难道不觉得幽灵很可怕吗?”善逸只要一想到那个场景就感觉头皮发麻了,对于宇山的渴望并不理解。
“幽灵当然很可怕。”宇山先生收敛了失落,严肃着一张脸,理直气壮地说道,“不能够随便攻击的存在最讨厌了。”
你也知道啊?还有不能够随便攻击又是怎么一回事啊?不要用一张冷面帅哥的脸说出这种话啊!
善逸一脸黑线地吐槽。
“嘛嘛,毕竟在下是一个志怪小说家啊。”
从善逸的脸上读出了他的想法,宇山一转眼收回了板正的冷脸,恢复了原本浅笑怡然的样子,一看就是精通变脸的绝学。
“也许每一个幽灵都会有一个属于自己的故事哦?”他说,纸扇轻摇的样子自有一份优雅。
是...吗?说的也是,毕竟每一个幽灵生前都是人嘛。善逸不由地顺着这位小说家的话思考了起来。
“不过,这位小小姐是?”宇山老早就注意到了一旁围观他们的小姑娘。
“啊?啊!这是绯弓酱!”善逸这才反应过来旁边还有一个可爱的女孩子,他对着宇山介绍。
“哎呀,您好啊,绯弓小姐。”宇山手中的纸扇遮住了自己的下半张脸,微微弯下身子向小姑娘问好。
绯弓点了点头,看着两人像是要说些什么。
“绯弓,回去了哦。”
柔和的,属于女孩子特有的声音从不远处的小桥上传来。
雅枝子小姐莲步微移,双手交握,一举一动如同古时贵女般端庄典雅。望向这边,准确说是看向绯弓的眼神温柔得让人想起母亲怀里的馨香。
夜风拂过她缕缕垂下的黑发,非但不显得零乱,反而衬得那原本苍白的脸色生动起来,与池边开得生机勃勃的花相得益彰。
雅枝子小姐比刚才在大厅里的时候更漂亮了。
善逸红着脸晕乎乎地想。
如果大厅里的雅枝子小姐像一个精美的人偶,那么此时的她就是传闻里那个迷倒了众多青年的大美人。
“姐姐大人!”
雅枝子小姐一出现,绯弓就抛下了刚刚要说出口的话。一改在善逸和宇山面前的沉默,面无表情的小脸霎时灵动起来,两条小短腿小跑着冲进了姐姐的怀里。
雅枝子小姐怜爱地拨开了她脸上零乱的发丝,动作轻柔地为她整了整衣领,再抬头看向他们。
“你们是我妻先生和宇山先生吧?绯弓刚刚麻烦你们了。”她怀抱着绯弓,浅笑着向二人道谢。
“没有没有!是我们麻烦了绯弓酱!嘿嘿嘿......”被美色冲混了头的善逸略显扭捏地回答,完全不看到一旁宇山那难以言喻的眼神。
不过幸亏他还记得面前的雅枝子小姐即将拥有丈夫,没有一上来就对着她求婚。
“那么我们还有事,就先告辞了。”雅枝子对着二人优雅地点了点头,拉着绯弓的小手,衣袖飘然,携着池边白花芳芳馥郁的香气离去。
而绯弓只来得及嘴巴动了动,就和姐姐一起走了。
嘿嘿嘿,雅枝子小姐的香气好香啊~
善逸捂住脸,不自觉地想。
不过绯弓酱最后是在说什么呢?
“‘夜晚不要出门。’”
清雅的声音如翠玉击石。
宇山转过头,对着一脸‘什么?’看向他的善逸说:“在下略微涉及一些唇语,刚刚绯弓小姐说的大概是这个。”
夜晚不要出门?为什么?这里有鬼吗?可他没有听见鬼的‘声音’啊?善逸琢磨着绯弓的话。
还不等他想明白,宇山突然开口。
“鲤鱼,很漂亮吧。”
墨色的眼睛倒映着池水中一跃而过的锦鲤和它背后朵朵典雅的白花。
“啊?是的。”善逸同样看到了这月下鲤鱼跃水的一幕。
“据说这些鲤鱼都是雅枝子小姐亲手从小养大的,年龄最大的那条大概有7岁、不、现在想来大概有11岁了吧。”
“哎—那不就比我小4岁?”善逸确实知道锦鲤养得好的话可以活很多年,但第一次有这样清楚的认知。
“是啊,阁下刚刚见过的那个不就是。”
“哦,那个啊,那个体型看上去确实很大。”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
感觉有点傻。
两个大男人在月光下聊什么天,又不是和可爱的女孩子,帅哥也不行!不如说帅哥就更不行了!
啊!炭治郎(烧炭少年),伊之助(野猪头),雪鸟(带面具),主要是祢豆子酱!我好想你们啊!
善逸望月感叹。
他金褐色的眼睛无聊地乱瞟,看见宇山手上略微反光的黑色皮质手套突然出声。
“呐,宇山先生,你为什么带着手套呢?”
“啊啊,这个啊,因为我是小说家嘛。小说家写字的手可是非常珍贵的啊。”青年的脸上带着捉摸不定的笑意。
是这样啊。
善逸觉得池塘边的一切都好像是他在迷迷糊糊中做的一场梦,他在回去的路上没有来到池边,没有遇到个妹妹头的小姑娘,没有见到雅枝子小姐,更没有和一个大男人在月亮下不知所云地东扯西扯。
“我妻阁下,”宇山叫住了他。
翠若苍竹的青年背着盈盈月光,使人看不清他的面容,只不过挺拔的姿态让善逸有种莫名的熟悉。
“等会记得带上你的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