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家家主一直是女子,夫婿只能入赘。赘婿这在任何家族都是不齿的事情。
临阑梦一直到十六岁,都没有媒婆上门。
法极不知道用什么办法,竟然说服了自己的哥哥,做了临家赘婿。
婚后夫妻感情甚笃。婚后第二年有了临神渊。
法极也留在了临家,成为临家正式入门弟子。她跟临阑梦一直姐妹相称,虽然临阑梦成了她嫂子,可是称呼一直没改。临阑梦也称自己夫婿为哥哥。
哥哥不修仙,日渐老去。
四十多岁这年,哥哥入山采药,捡回来一株紫莹莹的紫藤花,“阑梦,你看。这株紫藤花好特别。”
临阑梦看到却说:“哥哥在仙家待久了,也能识别妖魔了。”
哥哥纳闷:“你是说,这是妖?”
“法力微弱,不足惧。”
“那把它种在院中可好?”
“哥哥喜欢就好。”
这紫藤一种就是十年。
临阑梦成了家主,带着一众弟子外出猎妖,一走就是月余。
临府只留了十几名年轻弟子帮哥哥看家。
临阑梦再回来时,却看见临府满屋满院都爬满了紫藤。临阑梦带着人四处查看,原来这紫藤已经魔化。只一夜,把临府所有人都吸成了人干……
临阑梦一怒之下起了伏魔大阵,法极还没来得及助阵,临阑梦就因伤心欲绝,晕了过去。众人手忙脚乱照顾家主,让已经魔化的紫藤跑了。
临阑梦再醒来,安葬了哥哥和其他十几名弟子。
从那天之后,她再没笑过。她还封印了临神渊所有关于父亲的记忆,不想让女儿记得父亲如同干尸躺在床上的样子……
临阑梦开始用上任家主留下的秘籍猎妖杀妖,炼化各种妖魔。但是,瞒着女儿临神渊。她跟法极说,“临家正是因为用这秘法修炼,历任家主和结丹弟子法术虽高,却没有人能飞升。所以,这秘法我不打算传给神渊。她六岁结丹颇有仙根,我要让她远离临家秘法,我不要让她对世人,对妖魔有感情。甚至对我也不要有感情。从此,断情绝欲,或许将来她有机会修得正道。”
法极说:“姐姐,什么都好。只要你开心。哥哥走了以后这些年,你把自己逼得太苦了……”
神渊泪流满面,她又来到三姨母明极牢门口,“姨母,父亲的事。我父亲……”神渊哭的说不下去。
明极点点头,“是的。你父亲被紫藤魅魔所噬。你亲眼看见惨死在屋内,如同干尸一般的父亲。你母亲封印了你对父亲的所有记忆,她刻意远离你,对你严厉甚至苛责,总是盯着你修炼,她想让你断情灭欲,她觉得你能修成正果。”
神渊问:“姨母能帮我解开封印吗?”
“在这个禁制里我无法使用法力,不过我可以告诉你方法。你自己可以解开。”
“好。”
神渊盘坐在牢门外,按照明极的指示,一步一步解开了母亲留下的封印,所有的记忆都连了起来……
“那紫藤魅魔后来呢?”
明极说:“你母亲带你去收服那千年树精,其实是寻到了紫藤魅魔。只是那千年树精和紫藤魅魔竟然是好友,他把紫藤原身藏在自己本体之内。那本体原本无法移动,可是千年树精叫来帮手,能帮他瞬移本体。阑梦复仇心切,不顾弟子和我们都没有赶到就动了手。结果……”
神渊哭着说:“那千年树精是韦谚,他叫来的帮手是文璃和墨云。他二人擅长用道术瞬移活物。”
明极说:“对。所以你四姑姑才一定要将你从文璃那里带回来,她当初要解开的不止是文璃的封印,还有你母亲封印的那段你对你父亲的记忆……”
“他们,竟然与我有着杀父杀母、灭族之仇!”
明极说:“是的。可是,孩子,放下仇恨。不要与他们为友,也不要复仇。你母亲说过,你颇有仙根,将来有机会……”
神渊听不下去了……
她哭着冲出泰山府君的山谷,她没地方可去了。临家覆灭了,神宗都是仇人……
她在失魂落魄的四处晃荡,怎么办,到底要怎么办……
她回到了夏江郡。看着祖宅,幸好左右没有卖掉,她俩还帮神渊守着临家这些产业,继续经营着浴湢。
神渊问:“你们可知道我父亲惨死的事情?”
右说:“我们曾经听老家仆说家主禁止大家提这件事。所以,我们知道的也不多。”
她走过一间间屋子,看着老宅熟悉的一切。天井,练武场,连房檐都看着那么亲切。
清秀堂,母亲打坐用的明黄蒲团都看不出原本颜色了,现在已经成了灰棕色,暗沉沉的躺在清秀堂中间。
神渊在清秀堂里,一坐就是十几日。
左右不放心,每两个时辰就来看一次。
每次看都发现神渊那些绿色的头发在慢慢变回黑色。
神渊在用阵□□转所有记忆,那些被圣主青玄切断的感情链接又在重新生长,缠绕。
太阴、少阴、太阳、少阳……
她脏腑重新长好之后,直到此时,十二经脉才真正阴阳相贯,如环无端。
她回忆着之前那几十年里,仁母慈父,这一切都是被那个紫藤魅魔毁掉的!
“不要对世人动心,人心善变,寿命短暂,终究会离开你。”
“更不能对妖动心,它们会影响你对善恶的判断,会成为你的弱点,削弱你的法力。”
“切记!”
母亲最终的警告一直在耳边,挥之不去。她有多痛苦,当初就有多幸福,现在就有多害怕女儿也会经历这种痛苦。
十四天之后,神渊再走出清秀堂时,她的头发和眼瞳都是普通凡人的黑色,看不出一丝异样。
……
神渊坐在文璃的困仙阵里,骂道:“文璃,心善为祸。你既然关他就关好他,为何又要放他出来为祸世间!”
“韦谚,是非不分。花魔作恶,你不但帮他藏身,还叫来帮手打伤我母女。”
“墨云,颠倒善恶。明明是花魔错在先,树精包庇在后,却说的好像自己在匡扶正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