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仿佛又看见了那个偷了松花酒的夜晚,眼前人影交迭,嘈杂纷乱,那个梳着双髻的女孩儿又出现在他眼前,“他生得好看,我能养着他吗?”
……
再睁开眼时,顾言发觉自己躺在屋子里,是叱罗桓二层小楼里那间卧房,肩头仿佛被炽焰灼烧一般剧烈的疼痛。
晚宁见他睁眼,忙与他说话:“很疼吧,这箭镞萃了毒,叱罗桓去黑市里寻那解药了,你需忍一忍,我一会要给你把这箭镞拔出来,能坐起来吗?”一边说着,一边用沾了热水的毛巾擦拭着他身上的血迹。
顾言咬着牙坐起身来,任晚宁一点点解开他的衣裳,擦掉身上已经发黑的血。那血顺着顾言身上的线条流了一身,地上的水盆里已经鲜红得吓人。
晚宁抬起头忧心地看着顾言,“颜都尉,你忍一下。”她一只手握紧了那箭尾,用匕首猛地切断了肩后穿出的箭镞,而后瞬间一拔,顾言的指甲攥进了手心里的,溢出血来。
晚宁用掺了止血药的纱布覆在顾言的伤口上,忍着剧烈的痛,颈项的经络被根根牵起,他始终咬牙忍着,不吭一声。
上好了药,晚宁把叱罗桓找来的衣裳拿到床边,眸光转过时却瞥见顾言手里渗出血来,她忙抓起他的手,扳开那攥得实紧的拳头,顿时有些无奈,手指沾了止血的药粉,轻轻拍了上去。
顾言觉得手心一阵痒痒的,往回缩了一下。
“你。给人包扎很顺手。”顾言有气无力地笑了一下,慢慢躺了下去。
“抱歉,我不该让你一个人去的。”晚宁对此始终有些愧疚。
“不然呢?你来一起中毒吗?”顾言勉强挤出了笑,牵起的肌肉拉动伤口,钻心的疼,可他不愿看晚宁一脸愧疚的样子。
晚宁看着他一阵沉默,心想这男人平时虽然恶毒,可实际上却处处护着别人,飞檐走壁,仿佛生死不论。
“那女人我没见到,但你为何惊恐成那番模样?她知道了什么?”顾言想起那一地的龙骧军士的尸体,再想到晚宁慌乱的神情,心里似乎有了些答案,可他还是想听晚宁自己说。
晚宁呼吸一滞,心中纠葛蔓延开来,眼下顾言因为她一句话而孤身犯险,若继续隐瞒……
“我……”晚宁暗暗鼓足了勇气,“我是裘宏的女儿,我是裘晚宁……”
“哧……”顾言笑了,心满意足,他的阿宁,活着。
晚宁听见他笑了,心里更加的混乱起来,“颜都尉,你不要跟你主子说,他……”
没等晚宁说完,顾言撑起身来,一只手绕到晚宁的后脑勺,手指轻轻穿过她披散的头发,一点点把她的脸推到自己面前,“阿宁,你好没良心,你认真看看我,我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