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宁眸光空洞,心事重重地回到了叱罗桓的小楼里,室内的清凉隔绝了外面的热浪,可却隔绝不了晚宁内心的翻腾。
叱罗桓见自己的金主魂不守舍,也忧心起来,“晚晚姑娘,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叱罗我也可听你诉一诉。”
晚宁寻了个椅子坐下,大扇琉璃窗户纹路错综,把外面透进来的阳光切的细碎,她愣生地看着,不知如何言语。
顾言顶着毒辣的太阳,穿过晒得滚烫的街巷,一会儿功夫便到了那食肆里。
此时里面依旧是一片红火鼎沸之像,人声嘈杂,皆是异族的声音,他走到那柜台前,盯着小厮看了一会。那小厮觉得这人甚是奇怪,便放下手里的活走出来,刚到顾言面前,便被一下打晕过去。
那小厮倒下的瞬间,顾言佯装了一个拥抱的姿势,一下架住了倒下的小厮,把他往后推,一点点拖到了柜台后面。
他把那小厮放在地上,转身进了里屋,四方的屋子,一眼看尽,发现里面没人。
一排排的酒架直抵房梁,顾言一看便觉不对,寻着那定有的机关。
一个个酒坛子摸索过去,他转动了一个,屋内瞬息之间箭矢如雨,从四面八方射来。他翻转手中长剑一一击回,而后又踏上木架飞身躲闪,可那机关过于密集,就在停息之际,一支箭矢穿过了他的肩头,异常的痛觉瞬间蔓延开来,一股温热迅速溢了半边身子。
晚宁惊惶地样子浮现在脑海里,他强忍着痛站直了身子,继续寻那机关,随意握着一个坛子又是一拧,这一次,桌案后的木架,挪开了。
他取下屋里的烛台,往里面走去,一条延伸到地下的巷道,绕过许多弯后渐渐看见极亮的光点,那光点寂然无声。
再往前,那极大的地窖出现在他眼前,地上躺着十数具军士的尸首,他上前查看,皆是温热的。
他在地窖里搜寻了一番,在一个军士身下,看见了一块红布,焰角金边,他把那尸首翻开,龙骧大军绘着赤红应龙的军旗皱皱地覆在地上。
他沉了口气,快步往回走,肩上的箭镞随着骨骼的动作一点一点地愈加刺痛,他回到那间账房,发觉桌面上的账目不翼而飞,再往外走,那些喝酒作乐的仓羯人,手提刺刀正等在堂中。
晚宁在叱罗桓的小楼里一番思绪混乱,此时突然意识到,再大的事情,也不能让顾言一人涉险,那食肆情况不明,万一……
她再不犹豫下去,暴露身份大不了离开侯府,总不能让广陵侯府最能办事的人折在自己手里,不然日后那猴子该怎么办。
她一下站了起来,掠过叱罗桓往外走去。
叱罗桓愣神地见她站起来,又出门去,忙跟了上去,不明就里也不知从何问起,他心想总之跟紧了钱是不会错的。
晚宁半跑着到了那食肆门口,里面已是一片刀剑相击的声音。
她拔起匕首冲了进去,手中白刃如一道大漠夜里顺来的月光,捉不住也击不倒,流转之际重重地划入仓羯人的血肉中,这一次,刀刀致命。
此时顾言肩上的伤口不住地淌着浓稠的黑血,眼前一阵雾气弥漫,几个仓羯人将他逼在墙角,他手里握着剑,勉力强撑之下双手不住的颤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