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什么自后背贯入,他吃痛停下,低下头去看,只见胸口钻出来一支羽箭,锐利箭头已被鲜血浸染。
他不可置信地回头看去,四肢却逐渐麻木,最终无力软倒在地。
魏初退到他身边,看着拓拔汮尚未闭上的双眼,亦有些不可置信:“他死了?”
袁羡之摇摇头:“这支箭专为他留着的,箭尖有毒,却不致命,我亦没有射中要害,暂时死不了。”
魏初点点头,将匕首收回鞘。
拓拔汮带的人不多,且大多是城主府中的侍卫,对上大盛训练有素的兵士,本就只能勉力应对,加上看到城主和太子殿下相继中箭,士气顿无,很快便被缴了械,再无作战之力。
观棋吩咐众人打扫战场,随后走到袁羡之身边,观察他全身并无受伤的迹象,于是松了一口气,冲着魏初拱手道:“多谢姑娘相救之恩,若无姑娘,观棋万死难辞其咎。”
他说着,偷睨了一眼袁羡之,见两人皆面色如常,想来方才他情急之下脱口而出的称呼应该没人听到,于是悬着的心终于放回了肚子里。
“无妨。”魏初道,“既是殿下,我身为大盛百姓,相救理所应当。”
观棋脚下一个趔趄,双腿一软险些摔在这姑娘面前。
“……”他哭丧着脸转身,屈膝跪在少年跟前,“观棋嘴快,请殿下责罚。”
袁羡之不气反笑:“你还记得我给你改名‘观棋’时,对你说的话么?”
“记得。”观棋低头闷闷道,“观棋不语真君子。”
“记得便好。”他拍了拍他的肩膀,“从现在起,你每日只能说五句话。”
“殿下!”观棋急道。
他伸出一只手毫不留情地曲起拇指,于是五句话瞬间变成了四句话。
观棋还未出口的话顿时吞了回去。
魏初忍俊不禁。
少年这才走向她,极其认真地冲着她拱手道:“在下季玖。方才多谢姑娘搭救。不知姑娘可否告知姓名?也好方便日后报答。”
虽对他的身份已经有所猜测,但听他说出自己的名字时,魏初依旧有那么一瞬间的愣怔。不过她反应极快,侧身避开他的礼。
“殿下大礼,我等平民受不起。我叫宋初,自小长在边关,搭救殿下本是我等平民分内之事,殿下不必报答。”
季玖心知她这话是在撇清关系,只怕回到回阳,这姑娘便打算与他对面不相识了。正欲再说些什么,就听远处传来一阵急急的马蹄声,有一人远远叫道:“阿姐!”
听见这个声音的魏初终于有了些可以称为高兴的神情,她回身看去,一个约摸十一二岁的少年带着身后一个中年人和十来个皂吏模样的人策马行来,奔至她身前下马,又一次高兴唤道:“阿姐,你没事太好了。”
“我没事。”魏初道,转头冲着他身后的中年人打了个招呼,“罗伯伯。”
罗松文点了点头,本欲训诫她几句,看见她身边的季玖和一干侍卫,将话忍了回去,疑惑道:“这是?”
“罗伯伯,这是九殿下。”
罗松文一惊,连忙俯身拱手行了个大礼:“微臣回阳知县罗松文,见过九皇子殿下。不知殿下在此,微臣失礼。”
季玖有些意外于在这里碰到回阳的知县,面上却未显露,点了点头道:“罗知县不必多礼。正好罗知县在此,回大盛后,我还需在回阳小住几日,这西羌太子还请知县严加看管。”
“微臣惶恐。”
魏初牵了马过来,她本欲先走,苦于方才未能找到借口,这下有罗松文在,倒是方便了许多。
“罗伯伯,我先回城了。只怕再不回去,我爹该担心了。”
罗松文曾在辅国将军府远远见过这位九殿下一面,那时他暂住府上,虽寄养在皇后膝下,却不得圣宠,是以当时七八岁的孩子,举手投足间却是十足的大人模样。
而今这个孩子已经长成了比他还高的少年,那一派老成持重的模样却仍然未变。
不过到底隔了九年,少年心思如何,他不敢妄加揣测,更不敢用魏初的性命去赌。
于是他点了点头,心中虽忐忑,面上却是从容:“也罢,你带着阿流先回,我在此为殿下带路。”
“殿下,我先走一步。”魏初翻身上马与季玖告辞。
“等等。”季玖眼见她打马欲走,连忙唤住她。
魏初、罗松文与罗江流俱是一凛,三人齐刷刷转头看向他。
“殿下还有事?”魏初神色未改,淡淡问道,倒是让人看不出什么情绪。
“宋姑娘自小在回阳长大,想来对于回阳县的人颇有了解。”季玖道,“所以我想向姑娘打听一个人。”
三人皆暗自松了口气。魏初想了想,回道:“我虽在回阳长大,但有些人我亦未必认识。是何人?殿下说来听听,我若没听过,回去可让罗伯伯查一查户籍册子,想来找到人也不是什么难事。”
季玖抱着死马当活马医的心态,并没有抱太大希望,但是叫这姑娘叫得过于仓促,他一时竟没想好合适的理由。
眼见三人都盯着自己,季玖心知若再迟疑,怕是要引人生疑,于是他心一横,将骗拓拔汮的那套说辞又搬了出来,睁着眼睛说瞎话:“是我的心上人,唤作魏阿雩。”
魏初挽缰的手顿住,震惊地抬头看向他,不可置信地又问了一遍:“叫什么?!”
“魏氏阿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