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怕现在公司已经全盘交给宋柏昀管理,但是有不少重要决策都是由她下达。
作为林云的儿子,宋柏昀继承到的经商天赋相比之下还要逊色几分。
但蒋从文的家庭情况全然不同。
他家里还有三位海外留学归国的兄长,每一位都比他优秀许多,他丝毫不用在意任何生意上的事情。
他从小到大都只负责花钱。
可哪怕是先前已经见过不少次面,现在瞧见林云这番威严的阵仗,蒋从文不禁浑身发毛,唯恐接下来再说错什么话。
宋婉之攥着裙摆的手愈发的紧,看向林云之时呼吸有些紊乱:“妈妈……”
她紧咬住苍白的唇瓣,眼里满满都是对未婚夫和养母关系的担忧。
林云像是没有瞧见一般,只是抬起头来,锐利的目光扫视着周遭,突然,撞上宋淼那双平静如水的双眸。
对视上这样一双眼睛,她的声音弱了下来:“我只希望,订婚宴那天不会发生比你们更重要的事情。”
“这是自然。”蒋从文心下一松。
他暗自松了口气,讪笑着的同时顺着林云转移开的视线,发现站在电梯门口的年轻女生:“……这是?”
“宋淼,过来一下。”还不等他说完,一道声音插入,打断他说话的是林云。
宋淼从容走到沙发跟前,没有因为受到在场所有人的注视而变得局促。
她身姿站得挺直。
得到提示后,蒋从文眨了几下眼,终于认出是谁,他有些震惊地问道:
“……这是宋淼啊?”
闻言,宋淼有些疑惑地朝他看去。
蒋从文意识到自己失态,想起身旁还坐着未婚妻后,本分地将视线收回来,没再开口说话。
“她现在变化的确有点大,你们就见过一面,现在认不出来也正常。”林云偏头对宋淼说道,“坐下来说话吧。”
宋淼乖顺地坐在沙发边上。
只是对比起其他坐得紧凑的人来说,她的位置显得距离感十足。
林云不自觉皱了下眉,但到底没再说什么,回归正题道:“婉之和从文的婚约是自小订下的,他们的订婚宴在三天后举行。”
她的手随意地搭在腿上,又补充说:
“我希望你可以接受现状……”
她话还没说完,宋淼便已经微微颔首,抬眼回道:“我接受。”
这话一出,林云丝毫不觉得意外。
自打将宋淼接回家里的第一日起,她就看出宋淼骨子里是个逆来顺受的,像宋婉之一样,永远没有什么脾气。
虽说以前是养在孤儿院里面,她宁愿自己只有宋婉之这个女儿,但……
血缘关系毕竟重要。
想到这里,她满意地点头承诺道:“以后你的未婚夫,我们自然也会精挑细选。”
宋淼眨了下眼,没再开口,只是在面前桌上拿出新的茶杯,倒了杯茶水润润嗓子。
林云挪开视线,摆出和蔼的笑容问蒋从文宴会上来宾的情况。
话音落地后片刻,没有得到任何回应。她的笑容几乎在脸上挂不住。
“从文哥哥。”
蒋从文的腰间被宋婉之戳了戳,他收回视线,抬头发现林云正在朝他问话:
“……伯母,我刚才没听清楚,您可以再重复一遍吗?”
林云眉头微微下压:“那我再说一遍。”
听着林云问起订婚宴的相关事宜,他一边思考回答,一边偷偷瞥过旁边安静坐着的宋淼。
第一次见到宋淼的时候,他对她的印象不算深刻,顶多就是个长得好看的胆小女生,除此以外没有任何特点。
可是现在——
宋淼明明就坐在不远处,但是身上那种清冷疏离的气息,却像是和他们有着一段遥不可及的距离。
……遥不可及吗?
蒋从文压下心中异样,没再深究,聚精会神听林云说话。直到结尾林云露出笑容夸赞他的细心认真后,这场对话才终于结束。
当他起身准备告别时,剧烈的咳嗽声突然在室内响起——
宋婉之的手掌几乎盖住整张小脸,蜷缩着身体窝在沙发里,不难从指缝里看见她因为痛苦而紧皱的脸。
她现在的症状,比过去任何一次发病都显得可怖。
蒋从文被吓得一愣,意识过来后赶紧坐回宋婉之身旁,扶着她的肩膀焦急问道:“婉之,你没事吧?”
宋婉之双肩都在剧烈颤抖。
宋淼放下茶杯,瞳孔带上点点疑惑,视线在周遭从左往右开始打量着:
林云神情有些烦躁,宋智明和蒋从文满脸都是毫不掩饰的担心。
最后,她的目光停留在宋婉之身上,注意到先前不曾在意的细节。
此刻在宋淼眼中,宋婉之的双肩上飘着两团寻常人看不见的火焰。
光晕耀眼,火苗旺盛。
只是细看光芒之下不难发现,焰苗边缘已经生出丝丝残缺的痕迹,双焰之间生出灰白丝络。
宋淼微眯起双眼。
三昧真火指的是人体内的阳气,分布于双肩和头顶,象征生命力和抵抗力。
而那白丝络又是《黄泉渡厄经》中所记载的“阴阳绞”。当病气沿丝络直侵魂魄之时,最后则会呈北斗倒挂之形。
一般而言,病症严重者周身裹着的病气会导致肩上的火苗变得微弱些。而眼前这道光芒,甚至比起身体健康之人更加张扬。
……不像长命之相。
倒像是试图瞒过生死簿,以此延续生机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