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题在霍瑾宸身上,她不会迁怒旁人。
春和景明,园子里万物在柔和的阳光下显得生机勃勃。微风拂过,带着丝丝暖意轻轻撩动树梢。花木盛放,香气馥郁。
置身其中,再烦杂的思绪也能得意安抚。也唯有良辰美景才能让顾长宁在这东宫感受到惬意了。
这些日子顾长宁闲了许多,与太子也根本说不上什么话,所有人皆看在眼里。
“我觉着殿下与太子妃挺般配的,就是不晓得殿下为何这样。”公孙允安低语与沈婕嘀咕了一句,她说的声音极小,仅是沈婕一人可听到。
沈婕面色忧心摇了摇她手臂,示意她噤声。沈婕心底并不想让太子与顾长宁相提并论。
顾长宁做错了什么让霍瑾宸这么对她?沈婕心中亦为顾长宁鸣不平。
“臣妾日后多陪太子妃说说话,给您作伴。”孟若岚瞧着气氛不大对,顾长宁心中似有千千结,许元清亦是缄口不言。故而她适时开口。
“好,孟姐姐常来承德殿。”顾长宁扬起笑颜道。
“臣妾幼时跟母亲学了雕刻和拓印,木雕骨雕都有涉猎,从切割,凿刻到刮削,每一步都有趣极了,太子妃若是不嫌弃臣妾便带着先前的刻品给太子妃瞧瞧。”公孙允安忍不住安慰顾长宁。
她那热情洋溢的动作言语也是真是感染了顾长宁,“好,我也可跟你学一学。”
“臣妾会的不过是皮毛,但若太子妃有意研习,臣妾一定…”
公孙允安话还未说完,眼神便移向了步履匆匆走到这里的太子。
他像是刚从皇宫回来,衣裳都没来得及换。
而就在顾长宁毫无察觉时,她的手腕被人迅猛地抓住,力道不重,却带着不可抗拒的力量。顾长宁尚未反应过来,身体便已被猛然一扯,踉跄一步,被人拽着甩去了一旁。
幸而有苏芷眼疾手快接着了顾长宁,她才不至于摔倒。
她心有气愤,刚回头去瞧时便看到了假山上的石块落在了霍瑾宸肩上,而他则是一个箭步去了公孙允安身边,将她拉远了些。
在场众人皆陷入了呆滞,方才一切发生的太快太急。然而霍瑾宸却不给旁人思索的时间,冷眼看着尚未站稳的顾长宁。
“太子妃就是这样治理内宫的么!”
一声呵斥,以至于在场诸人纷纷下跪。
苏芷扶好顾长宁站稳,她看清了霍瑾宸左肩上的灰尘,地上的石块和在他身后的公孙允安。
他是来找茬儿的吧?
“臣妾失察。”顾长宁心中一沉,对他已然失望至极,顾全礼数福了福身。
“若是砸到她该如何?太子妃来替她承受病痛么?这些小事你尚且做不好,若是这样,太子妃是否该考虑让贤了?”
顾长宁震惊抬头,那一刻,她只觉一阵寒意从心底蔓延,如同是严冬的霜雪瞬间笼罩了她。
她的唇微微颤抖,却找不到任何言辞,心口仿佛被无形的手重重攥住,连呼吸都变得艰难。
霍瑾宸的声音依旧如往常般冷静,却不再带有曾经那一丝温情,那每个字犹如利刃刺入她的心扉,将她原本微弱的希望撕得粉碎。
原来太子妃之位他也可以夺走?
众人大惊,太子的话未免太狠了。
公孙允安则极是愧疚,因为她,让太子斥责了太子妃一番。
“殿下,此事与太子妃无关。是臣妾不注意,再有假山也非时常查检,有时难免有碎石滚落。此事不过是意外,请殿下明察。”公孙允安急成一团,太子若真因她责罚了太子妃,她日后不知该如何面对顾长宁。
这本就不是顾长宁的错。
霍瑾宸不语,顾长宁却已经看明白了。欲加之罪何患无词?她纵使浑身长满嘴,只要霍瑾宸认定她有错她就是有错。
来日哪怕是树枝折断了落在地上,他也能说是她治理不善。
顾长宁连跪都懒得跪,语气冷淡,“殿下心中已然认定是臣妾失职,臣妾没什么好辩解的,臣妾领罚。”
须臾。
霍瑾宸冷笑一声,“好,自即日起,内宫诸事皆交与许良娣,太子妃不可堪大任,歇着就是了。”
顾长宁面色平静,坦然以对。
霍瑾宸从来都知道她最在意的是什么,哪怕责罚她,他也能挑中最能钳制她的一样。
够狠,顾长宁拜服。
沈婕早已不服气,前些日子分了一半权力给许良娣,今日直接将顾长宁当成了摆设。任谁也受不了这等屈辱。
“殿下,太子妃罪不至此。臣妾请您收回成命。”
“你是在质疑孤?”他反问,语气不善。
沈婕跪得笔直,低头道:“臣妾不敢。”
孟若岚此刻看向了一旁的许元清,她心有不甘。原先只需要从顾长宁下手便能设法替代她。可如今平白无故多了个与她争太子妃之位的对手。
她还得提防着许元清,若是她也有心做日后的中宫皇后,那她可就又在悬崖边儿上了。
许元清接下了孟若岚不带好意的神情,冲她微微一笑,似是在宣告自己的胜利。
“沈承徽,言语无状,闭门思过一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