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长宁挑了挑眉,这事儿倒是不稀奇,平日里有什么好东西都往她这儿送,她已然见怪不怪了。
“辛苦何内监了。”
“奴才不敢。”何正则正说着,便做了个“请”的动作想让顾长宁去瞧瞧。
顾长宁也是要回自己宫殿的,便就跟着何正则去看这回送来了什么新鲜玩意儿。
她一踏入正殿就瞧见了满屋子摆放的各类赏赐,寻常的金银珠宝成箱放在地上,殿内光华流转,鎏金的器皿恍得她眼睛有些躲闪,若是凝神片刻,还能嗅到幽幽香气。
桌案上放着的则还有鎏金玛瑙杯,红宝石,龙涎香,石榴花发簪。还有那一斛东珠,各个浑圆,色泽洁白晶莹透彻。
一旁又摆好了樱桃,龙眼一类水果,搭眼一瞧便觉着新鲜。
可能是习惯了隔三岔五便有东西送到她宫里,于是瞧见眼前这些金碧辉煌的一切顾长宁倒也未曾有多少情绪,只当是寻常。
“我改日去谢过母妃。”顾长宁笑着对何正则道。
“回禀太子妃,皇贵妃娘娘说了,走一趟皇宫费时辰,您的孝心她明白,您多歇着就是了。”
这本就是霍瑾宸送来的,无非是挂了自家母妃的名头。何正则实则很想告诉顾长宁,那箱里一件件首饰都是太子挑了最好的才敢给她的,只愿她多给太子一个关切的眼神。
他在心里擦了擦汗,只盼着顾长宁早日能瞧出来霍瑾宸并非真心愿意疏远她。这不过是形势所迫。她若是能明白太子的心,估计霍瑾宸也不必整日愁眉不展,跟个怨夫一样谁人都不好靠近。
“行,待我给母妃请安时再谢过。”顾长宁捏了颗樱桃放进嘴里,清甜之汁盈满唇齿,味道不浓腻,很是清爽。
不知一路是怎么从南俞送过来的,竟这样新鲜完整。
“是。太子妃平日里若是有什么缺的,想要的物件儿,可告知奴才一声,奴才一定为太子妃准备齐全。”
这句话也是霍瑾宸让问的,他不一定能总是洞悉顾长宁心中所想,但若是知道了,无论是什么他都会尽力帮她得到。
何正则这话说得倒是也有趣儿,顾长宁都有些哭笑不得,“何内监,我真不缺什么。你这每回来承德殿都要问上这么一句,不知道的还以为殿下亏待了我。若说要是想要的,那这天上的月亮星星你总不能摘下来吧?”
顾长宁说的是玩笑话,可何正则却是一个字一个字听了进去。
太子现在可不就是亏待了顾长宁么?
何正则心里叹口气。他是问不出了。好在霍瑾宸将自己私库的令牌钥匙给了顾长宁,她纵使缺什么,直接上里头取就是了。
“太子妃,几位良娣良媛前来拜见太子妃。”苏莞上前通禀。
“那快请进来吧。”顾长宁望了眼何正则,转头向苏莞道。
何正则转过身手一挥,示意身边的内侍将这些赏赐挪开,给顾长宁腾出地方来。
顾长宁虽吩咐了今日不必上承德殿来,可规矩就是规矩,若众人皆不来拜见,那就是失礼。
是以除了方才遇见顾长宁的沈婕不曾来到此处,其他四位都到了。
行过礼,顾长宁吩咐人将南俞上贡的水果摆去了四个人跟前。
她倒是没那么大规矩,也不爱训示别人,不过叮嘱几样东宫的规矩礼仪罢了。
都是好姑娘,何况也没人愿意在这么一小方天地争来斗去的,斗的过可能还有尊荣地位,可若斗不过则是殃及阖族。
安稳度日为上,最高的峰不可企及,但总能保证如今自家的安宁。
孟若岚坐在座上却是心绪不宁。方才便瞧见了那按箱搬的丰厚赏赐,她心中落寞。
内侍手上拿的器物没一样是她可以用的仪制。她从来都是最高贵的一个,长安城中谁家高门贵女也比不上她,断没有屈居人下的道理。
对于孟若岚而言,做东宫的良娣是耻辱。
她既来了这儿,那必是要取顾长宁而代之。来日如今顾长宁拥有的一切,她也要唾手可得。
经过先前许多事,孟若岚心中已是寒凉。
其实对于她们这样的世家子弟,男子理应入朝为官,女子也应为延续家族荣耀效命。从来没有谁能避开争权夺利这么一说。
享受了寻常百姓难以想象的富贵,自然也要付出代价,延续尊荣。
“多谢太子妃姐姐的樱桃。”
殿内四人中唯公孙允安,那位中州刺史家的姑娘品鉴了案几上的水果。
她声音甜美,笑起来时会露出两颗虎牙,眉眼弯弯时,像太阳一般热烈。
顾长宁看过档册,她今年不过十五,刚及笄。
“喜欢就多吃点,这儿还有。”顾长宁也不由自主被她的情态感染,那声“姐姐”又格外好听,于是顾长宁嘴角不自觉上扬,语气语调都轻柔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