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婉婧用完饭,就吩咐叶萩将昨夜准备好的衣衫拿出来。
姜婉婧坐在梳妆台前,由白芷为姜婉婧梳发,“就梳个最简单的同心髻吧”,白芷回道“好的,小姐。”
由着白芷弄完,叶萩才来为姜婉婧更衣,内里是橘红色的抹胸,搭配青丹色的襦裙,外面套上带有芙蓉花纹路的褙子,显得姜婉婧更加肤白貌美,不过又多了些柔和。
“小姐今日格外好看”白芷在一旁打趣到。
姜婉婧平日里待下人们格外宽厚,逢年过节也是赏赐不断,特别是两个一等丫鬟,从小陪着姜婉婧,私下里感情很深厚。
姜婉婧佯装要伸手打白芷的肩头也被她躲过了,叶萩则在一旁笑道:“小姐,你是将这皮猴宠到没边了。”
这两个丫鬟的性格相反,叶萩更加稳重些,平素有重要的事,姜婉婧就打发她去做。
女儿家收拾起来格外的慢些,等主仆三人快出门的时候快到巳时了,好在离放榜的时辰还有一会儿。
林叔在侧门的马车旁等候,看见姜婉婧出来就将矮凳放在马车旁,“小姐”。
姜婉婧登上马车坐好,林叔就驾着马车向城东驶去,马车行驶在未央街上。
外面的人群都在讨论今日州试放榜,“今日放榜,怕是好多富老爷们都要去挑选良婿,好求自家的门户更高贵些。”
有人接道“可不是嘛,今日城东可热闹了”。
“那我也要去凑个热闹。”
“......”
每年皆是如此,撞了运,得了良婿贵婿,那可是能改变三四代人的,不过今日同姜婉婧有关系了,她在心中祈祷佛祖能许自己一个良婿。
姜家如今的买卖虽说做得挺大的,奈何官场上没有人。每年要向各级官员输送钱财,既是为了让他们必要时行个方便,也是为了免于更大的盘剥,有时遇着朝廷缺钱的时候,总是会拿这些个富户开刀。
自姜婉婧及笄后,逐渐开始接触家中一些更大的生意,对富商的处境更为了解,她也有了想将姜家的商号开遍整个大昭的野心,由她一个小姑娘说出来不免有些不自量力,但姜婉婧不曾放弃过。
姜婉婧十三岁开始独立经营姜家产业中的一些小生意,后来也是翻倍的盈利。
姜家有没有儿子,考取科举是无望了,但是与这些日后有机会考取功名并做官的寒门士子联姻是最合适不过的。
姜家夫妇倒也不追求这些,可是姜婉婧始终觉得要想让姜家地位稳固,这法子最可靠。江南一带民风开放,女子做生意倒也不算稀奇,姜婉婧的事迹也得了郡王妃的称赞。
今日出门,姜婉婧就是为了寻一个前途光明的寒门士子。
半个时辰后,马车到了城东。
原本这皇榜历来是张贴在府衙外的,不过,本朝开国以来,很是注重科举,便将这州试,也就是秋闱的榜单张贴于城墙之上,以示官家隆恩。
姜婉婧向周围看了看,还没有多少人,暗暗呼了口气,“林叔,将马车停在视野开阔的位置。”“好的,小姐。”
看着时辰还早,白芷将一早准备好的点心拿出来,这糕点是江宁府有名头的铺子——采芝斋,口感绵密,甜而不腻,很受姜婉婧的喜爱。
时间一点一点流逝,外面的喧闹声渐渐变大,人群聚集起来。
不知是谁喊了一声“看,贴榜的官差出来了”。“叶萩,你去看看,看清榜上的头名是谁。”叶萩道“是,小姐。”
过了好一会儿,叶萩才从人群中挤出来。“小姐,解元是一个名叫裴钦的公子。”
叶萩话音刚落就听见一个士子在不远处惊叫道:“仲右,你拿了头名,跟我猜的一样。”
白芷将帘子撩起,姜婉婧很快就注意到有一个人被团团围在中间,看着像是贺喜的同年,姜婉婧隔得有些远,脸看不大清,但是容貌应当是不错的。
那位裴公子看似不想多作停留,已经准备离开人群中央了。
不一会儿,姜婉婧就看清了这位男子的样貌,他通身一袭浅青色的澜衫,腰间垂着一枚玉佩,一头乌发只用木簪束起,五官清秀俊美,特别是那高挺的鼻梁,肤色白里透着淡淡的黄,不似姜婉婧的过分的白,朴素的穿着显得这人更加有气质。
“布料普通,束发用木簪,身上唯一值钱的便是那块玉了,应是出自寒门。”姜婉婧笃定说道。
“小姐好眼力。”
“到时候去打听打听。”
姜婉婧望向对面之人,这一身装扮与周围的人相近,是读书人的穿着,也有儒雅之气,但是眉眼间的肃杀之气却与之截然相反。
他站立在人群中,挺拔如松,与旁边聒噪的人群视乎隔绝开来,也有不少富商因为刚才那位士子的声音吸引过来,纷纷向他抛出橄榄枝。
距离太远,姜婉婧听不清他们在说什么,只见裴钦薄唇轻启后,弯腰向他们作揖后转身向外走去,他身边那个人也跟着离开了。
姜婉婧见人离开,才收回视线,心里暗自嘀咕,若不是这身装扮,姜婉婧都要怀疑他是个地地道道的习武之人或是从过军了。
“小姐,可是觉得这人不错。”叶萩看着姜婉婧将视线落在那解元身上好久了。
“嗯,就还行吧,勉强能配得上你家能力样貌样样不输其她人的小姐。”
姜婉婧用浮夸的语气掩盖内心窃喜,“佛祖还真是神,这么快就让我找到合适的人。”那双明亮的眼球转了又转,视线最终停在了那盘糕点之上。
在姜婉婧看过来的第一眼,裴钦就察觉到了,盯了他很久,清冷的面色不曾有过动容,不过裴钦不是很在意,不过是个小姑娘而已。
“林叔,回府吧”帘子被放下,马车中传来悦耳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