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楚低着头:“那日我是胡乱跳的,早已忘了。我给公子跳其他的舞吧。”
说完,她从座位上起来,走到庭院中央。
她跳起阿娘在宴会上,常为客人表演的舞。
柔美、绮丽、媚曼。
动作很精致,但与那只舞相比,少了超逸、坚韧、力量,以及在壮阔天地间恣意挥洒的独傲风骨。
纪修眉头逐渐皱紧:“别跳了,和上次差太多。”
楚楚温顺地停下:“是”
那只舞自然是最好的。艺术若不能表意抒情、证心明志,而只为了逢迎讨好、追名求利,就是技巧再高超,有形无神,哪里能好看得起来?
没有心的舞,如何打动别人的心?
被要求去取悦他人,那只舞她不愿跳,也跳不出。
楚楚回到纪修身边,被他一把拉到怀里。
纪修抚上她的腰,口吻戏谑:“你忘了?”
楚楚转过脸,避开他的审视:“是”
她感觉到腰间的手逐渐收紧,又慢慢松开。
“那伺候我喝酒吧。”纪修将桂花酒壶拉到近处。
“是”楚楚从他怀里坐起,倒了一杯桂花酒递到他唇边。
纪修却没有张口喝的意思,只凝视着她:“这样喝,要你伺候什么?”
楚楚举着酒杯有些迷惑。难道是让她用嘴渡给他?
可这不就是吻吗?纪修允许她吻他?
楚楚看向纪修,摸不透他的意思。
纪修面上平静,隐约有些不耐。
她只好喝了一口酒,搂住纪修脖子,凑向他的唇。
纪修左手扶住她后背,接住她。
两唇相触,桂花酒甘甜醇和的香味弥漫开,纪修右手按住她后脑,将她口中的酒液吸吮殆尽。
深度的品尝,极致的亲吻。
等楚楚软在他怀里,纪修放开她,正色端声:“继续。”
她缓了一会儿:“公子,这样恐怕会失了酒原本的滋味。”
纪修没回答,仅冷睨着她。
楚楚只好拿起酒杯,又饮了一口,迎上纪修的唇…
两刻后,酒壶里的酒少了过半。
她感到些许的醉意,一个没稳住,她将酒喂到了纪修的下巴,酒滴落入他胸前的衣服。
楚楚急忙用衣袖替他擦拭,纪修瞥了她一眼,抱着她站起,向房间走去……
四个多月后,腊月二十,将近新年。
上午
楚楚还缩在被窝里,冷冬天,她也没事要做,便懒得起来。
这几个月,纪修平均四五天来一次,可这么久了,她仍没有怀孕的迹象,应是身体在军伎营损伤太过。
如果不能有孩子,她将无法离开这里。
其实纪修对她说不上坏,但他那张与纪衡相似的脸,总在不经意间提醒她之前遭遇过什么。还有那日行刑的场景,她越想忘,印象就越深。
唯有离开这儿,她才能脱离噩梦。
可现在,希望越来越渺茫。
当她向纪修提出找个大夫,给她看看身体时,纪修眼神便立刻暗下来,掐着她脸颊说:
“你就这么想离开?楚楚,记住你只是个侍女,别把自己当主子了,还敢给我提要求?”
当她向纪修提起,要改变军伎营规矩的事时,纪修便勾起意味不明的笑,抚上她的腰:“我觉得你服侍得还不够用心。”
她不知道还要撑多久,她快撑不下去了。
她在被子里把自己蜷成一团。
这时吱呀一声,房门被打开,她回头望去,见纪修走进来。
他前日才来过,且一般都在晚上,今天怎么这么反常,上午到这儿?
纪修走到床边坐下:“都上午了,怎么还睡着?”
楚楚从床上坐起:“公子来了。”
纪修将她垂在肩前的发丝拨到后面:“一天好吃好喝的,也不用做事,你为什么老是恹恹的,还瘦了许多?”
楚楚低下头:“对不起。”
纪修捏住她的下颚,将她拉近,眼含薄怒:“对不起什么?”
楚楚也懵了,她也不知道啊。
不过她还是认真思考了一下,恭声回答:“浪费了公子的食物,对不起。我这个样子让公子不开心了,对不起。”
纪修紧紧抿着唇,手从她下颚滑到脖子握住,似乎想要掐死她。
她可以清晰感觉到,纪修手掌的温度和力度。
片刻之后,纪修的手并没有收紧,反而放开了她。他的面上恢复平静:“起来穿衣服,陪我上街。”
他从衣柜里拿出各种色泽鲜艳的衣服,大红的斗篷、浅黄的上衣、丁香的裙子,华丽温暖。
楚楚将他扔在床上的衣服一件件穿好,一刻钟后,随他出了门。
这是她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逛街。
纪修和她坐在马车上,来到了大概是乌南城最繁盛的街,宽大平整的道路又长又直,各种店铺林立在两旁,有卖对联年画的、糖果点心的、绸缎布料的…
快到过年,很是热闹。
楚楚和纪修在每一个店铺里都呆了很长时间。
主要是她没来过,便想把每一个陈列的商品都仔细地看一看。
纪修站在她身旁,并不催她,但凡她伸手去碰的东西,纪修都会买下,放到马车里。
她和纪修又进了一个很大的糕点铺,里面各式各样的糕点让人眼花缭乱,可惜她一个也不认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