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桌上的气氛,随着这一番话冷了下来,与眼下的盛暑天气,可以说极不相衬。
小二的呼噜更大了,连吸溜口水的声音都听得一清二楚。
酒早已不剩多少,桌上的菜也动得七七八八,像极了几人如今狼藉一片的心事。
或许是觉得这种氛围过于压抑,周迹杭瞅了瞅他们几个脸色,拿起筷子敲着碗边就念起来。
“儿女双全,纳彩开剪……有福之人,做媒做保……”
“行了行了,别叨叨了,比蚊子还烦人。”谭鸢没好气地白他一眼,眉头更紧了些。
“我这不是念叨念叨,大家好一起想想办法吗?”
周迹杭可不理他,照旧旁若无人地念着,加上敲击的节奏,都快唱起来了。
又过了一会儿,楚一巡突然伸手按住周迹杭。
兴奋道:“哎,他这么一念经,我还真有办法了!”
“什么办法?你快说!”谭鸢将身体也凑过去,着急忙慌地催着。
“咱们几个虽和这些事沾不上边儿,可儿女双全的人,飞骑营里多的是啊!”
楚一巡乐着,声音都高了好几度。
经这一提醒,武隐也想起来说:
“对啊,我记得孔毅、冯初九他们,儿子闺女的可都不小了。”
谭鸢拍了拍脑门,跟着道:
“对对对,郑星辰和江夏家里也是一大家人,别说有儿有女,就是找四世同堂的也不愁!”
严飞阳听见这个主意,喜得直拍桌子。
把角落里打盹儿的小二都唬得一跳,以为是掌柜巡查来了。
只听他言语轻快地说:“那我明日就去问问他们,愿不愿意帮这个忙!”
“嘿,他们啊,不用问,一准儿愿意!”周迹杭看大伙恢复了兴致,给众人都满上酒。
“就怕知道你要成亲,连抬轿子的和锣鼓队都能给你张罗全喽!”
“那倒不必,我成亲那天的轿子,必得你们四个来抬。”严飞阳显然早有打算。
武隐朝他撇撇嘴。
“你这算盘打得可真响啊,让我们抬轿子,连工钱都省了。”
“我这不是想让你们跟着热闹热闹,也好早点儿找到自己的归宿吗?”严飞阳解释着。
他是真的变了。
这个从不信神鬼、不问苍天,只默默潜行在黑夜里的人。
亦开始相信天意、相信福报,开始相信命运的恩赐。
“抬轿子可以!但成亲这事儿,你们别算上我啊,我可不想有家室,忒麻烦。”
谭鸢向后伸了个懒腰,语气依旧淡淡的。
“我啊,等着你们一个个成了家立了业,也就放心喽!到时候一个人逍遥自在、游山玩水,你们在家里陪媳妇儿带孩子,拖家带口的可别羡慕啊!”
严飞阳哈哈一笑,戳着他道:
“你就嘴硬吧,到时候真碰见合适的,我看你怎么办?”
惹得其余三人,也都跟着笑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