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路的瞳孔剧烈震动着,无数疑问和不解,如乱麻缠绕上他的心头。
“萧家后人只剩自己一个,又流离在外多年,是有谁会特意来这里缅怀?”
想到这儿,萧路瞬间放开了秦淮的手,直直往大门方向冲去。
他也不知道自己在期待什么,可冥冥中就是有一股力量,在推搡着、催促着他,让他根本停不下脚步。
高大的朱门映入眼帘,鲜花点缀在石阶上。
一丛丛、一簇簇,仿佛一整个后裕的春天,都被搬运到了这里。
再仔细打量开去,压在下面的花朵已有枯黄迹象,想来是摆了有一段日子。
上面的,则十分新鲜,有些还挂着晶莹的水滴,一看就是刚放上来不久的。
在鲜花交相掩映的间隙里,点心、清酒、云华等各色祭拜之物,应有尽有。
甚至还不乏笔墨纸砚,和一些时兴的小玩意儿。
简直可以说无所不包、琳琅满目。
不用细想也知道,这不是一个人的杰作,而是千千万万人的惦念与感激。
泪水在眼眶里打转,模糊了萧路的视线。
此刻,姹紫嫣红的花朵在他眼里,皆如晕染开的颜料。
一笔笔描摹着那段,尘封在岁月里的故事。
两行清泪汩汩而出,打湿了他的面庞、沾湿了他的衣襟。
萧路却没有抬手去擦,只是任由它流淌着,怎么也停不下来。
他不知道该如何形容这种感觉,只觉得自己,是岁月里迷路的孩子。
跋山涉水、颠沛流离,走过春夏秋冬、看过斗转星移,现在终于到家了。
他就这样站在门前,一动不动,心里是填满的乡愁和依恋。
秦淮无声地走到萧路身后,陪他看着那扇朱漆的大门,直到日落月升、繁星漫天。
疏忽一阵风过,吹动了门前的鲜花。
霎时间,馨香盈街、芬芳满袖。
秦淮向前走了几步,用仅有两人听到的声音说:“他们做的,百姓都记着……”
“天吉娘娘也好,萧氏先人也好,每一个为后裕奉献和牺牲过的,无论是神还是人,百姓们都记着……”
“是啊,都记着……”重复着秦淮的话,萧路笑了。
这一次,他笑得那么轻松、那么畅快,还带着经年不可得的释怀。
“要不要,进去看看?”秦淮轻声询问着。
萧路摇摇头说:“不,不必了……这样就好,这样就已经足够好……”
望着被鲜花装点起的门扉,秦淮的声音又恢复了低沉。
“有萧氏先人在,有天吉娘娘在,后裕的根就不会丢……他们的故事会流传下去,直到在中州土地上,开出更加绚烂的花……”
随着话音落地,他看见萧路转过头来。
眸中的泪水,倒映着天上的星子。
在自己面前,铺展成一条璀璨的银河。
回到客栈时,已经很晚了。
两人草草用过晚饭后,秦淮先将萧路送回房间。
又帮他打好热水,整理好床铺。
“你好好睡一觉,明日正午,咱们再上路不迟。”
说完,便转身向外走去。
不知为何,看着秦淮的背影,两人在福牌上写下的“平安”跟“长久”,忽然间就跳进了萧路脑海里。
伴着他在故居前说过的话,直在心中交织起一大片烧灼冲动。
再也按捺不住这份渴望,萧路终于鼓起勇气冲上前去。
从身后紧紧环住秦淮。
“今夜,留下来陪我,好吗?”
语气里,是不再掩藏的殷切期盼。
隔着衣服,萧路感觉到,秦淮的身体与自己一样火热而滚烫。
像一壶刚沏开的新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