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怀慈呼吸一滞,立刻便道没有,叶乔搓了搓脸,吐出一口浊气:“是我不清醒,对不起。”
她站起身来要往回走,沈怀慈有些慌了,扯住她的裙摆:“我只是,只是——”
他只是了半天没说出一个所以然来,叶乔轻声道:“我要睡觉了。”
她直接爬回去躺下,闭上了眼,沈怀慈站在房间里听着她呼吸声渐渐平静下来,却越来越忐忑不安,他脑海里不断重复着刚刚叶乔的神情、语气、动作.......手指无意识地攥着衣角,最后摸上了自己的衣带。
慢慢靠近那张床,他坐在床沿上伸出手,叶乔几乎在他靠近的瞬间就睁开了眼,两人默默对视着,最后,他先摸上了自己的腰封,解开。
第一次当着别人的面主动宽衣解带,还是当着在意的人,他觉得脸烧得越来越厉害,清冷的脸上霞光弥漫,喉头滚动着,他有些屈辱,却又觉得不得不做,好似自己是一件不值钱的货物,被观赏、打量、羞辱……他在试图靠自己的身体道歉、讨好、引诱……
自己的徒弟。
叶乔呆了傻了蠢了,她觉得沈怀慈被夺舍了。
修长的指尖摸索着腰扣的位置,外衣从肩头滑落,这只握剑的手摸上了自己里衣的衣带,他的呼吸时急时缓,浓密的眼睫颤抖着,如同蝴蝶轻薄破碎的羽翼,凤眼里水光潋滟……眼圈红了,冷冷的空气掠过锁骨下的肌肤,他觉得羞耻,他居然想哭。
因为叶乔漆黑的眸子里没有半点动情,甚至没有欲、望。
叶乔愕然地看着他,玉佩、腰封、外衣......被她的目光注视着,沈怀慈觉得自己越来越紧张,这三十余年来,沈宗师第一次体会到了什么叫做手忙脚乱、六神无主,他用力扯着自己的衣带,结果反而扯成了个死结,越扯越用力,响起衣带的撕裂声,叶乔从巨大的冲击里回过神,按住他的手道:“够了。”
他立刻反握那只手,“我从没觉得你脏。之前是因为那些记忆太可怕了。”他意识到自己用词不妥,忙道:“不,不是可怕,是,是我没想到你经历过那么多,有些没缓过神。至于刚才,我本来打算等到了昆仑以后我们成亲,再,再那样——”
如帘的眼睫抬起复又落下,他能感觉到温热的呼吸在渐渐靠近,他以为她会吻上来,闭上眼,叶乔却抱住了他,很简单的一个拥抱,她拢起他大开的衣襟,小声说:“我知道,我刚才有些不清醒才胡说八道的,别在意。”
叶乔察觉到沈怀慈紧绷的身体,语气带着笑,给他穿好衣服,抚摸着他的背,试图缓解他紧张的情绪,她蹭了蹭他的脸颊,撒娇道:“师尊对我最好了,在三个人里面他就只选了最不听话的我,怎么会嫌弃我呢?”
气息交织着,淡淡的花香,明明不是春日,玉兰为什么又开了。
手探入,贴上她微凉的腰背,顺着腰线往上,柔软慌乱的心跳搏动,唇摩挲着她的耳垂,这下换成叶乔慌了,她按住心脏一侧那只手,呼吸为之一滞。沈怀慈一路往下,用牙扯开了她的衣襟,抬起眼,他低声道:“怎么做?”
叶乔咬着唇:“你,你难道就没看过春宫之类的?”
他的发丝垂落在叶乔胸膛,沈怀慈扶住她的腰,奇怪地看着她:“好端端为什么要看这种东西?我又没有道侣。”
叶乔捂住自己通红的脸,牵引着他:“所以你就等别人来教你,如果别人也不会呢?”
“所以你不会么?”他有些羞涩地瞄了一眼,脸颊蓦地烧的更厉害了,热意蔓延至耳尖,全身仿佛有火在烧,喉结滚动了一下。
“......我好歹比你多活了那么久,怎么可能——”叶乔痛得抽气,她竭力让自己放松,咬着牙说:“不会。这种事情要徒弟来教你,你,你这师尊也是当到家了,换我来,来做。”
“我们两个,有一个会就行了。”沈怀慈俯身吻上她的脸颊。
如同利刃剖开胸膛,叶乔恍惚觉得自己被昭明又捅了一次,实在没想到会这么痛,好在她是个能忍痛的人,原想着咬牙忍一忍,结果另一个人都开始飘飘欲仙了——
她还在痛。
眼泪顺着眼角落下,他放慢了:“很痛么?为什么会痛?”
“......”叶乔抓着他的头发摇摇晃晃:“下辈子你变成一个女人被我压就知道为什么——”痛字被用力撞了回去,沈怀慈羞红了脸轻叱她:“做梦!”
她咬住他的耳垂开始胡说八道:“你不是医术很好么有没有见过生孩子女人生孩子为什么会痛因为孩子大啊!等明天开始师尊你去买几本春宫学一学或者你亲自临摹一些我们带回昆仑慢慢研究不行不行这床怎么声音这么大结界你设了没等下外面人都听见了。”
“怎么这么多废话!”他喘、息着趴在她耳边,叶乔喃喃道:“差还不能容我念叨了么?”
“那下次你来。”凤眼含着水色瞥了她一眼。
“我来就我来你可别晕过去,嘶——你又咬我嘴!”
“因为你说话荒唐!唔——”
第二天,叶乔直接摔了,她晃晃悠悠走到院子里,路过水井的时候被突然炸响的狗吠吓到,本就抽筋一般疼痛的腿站立不稳,弄得她直接大头朝下栽进水里,马上就快过年,水冷的厉害,等她自己爬上来的时候,脸都已经冻紫了。
刚出诊回来的沈怀慈瞧见她湿淋淋地像个水鬼一样从井里面爬出,大惊失色,他连忙冲进屋内用被子裹住她急道:“你有这么热么?”
“腿,腿软。”她接过他递过的热茶,眼睫生霜,冷得打抖,连话都说不利索了。他忙施了个法术快速烘干她身上的湿透的衣服,又除去她的鞋袜摸上她的小腿:“你腿怎么了?”
“抽筋了。”叶乔终于缓过来。
“抽筋?”沈怀慈捡掉她头发上的冰渣,狐疑道:“好好的怎么会抽筋?”
她捧着茶不说话,默默看着他。
和她对视片刻后他终于反应过来,耳朵顷刻就红了,白皙的脸颊上浮出微微血色,雪映晴空,他咳嗽一声,故意道:“让你说胡说八道气我,活该!”
叶乔气得撇过头,屋外响起哈哈大笑:“你这小贱人被本尊一吓就掉进水里,活该,大大的活该!”
春枝尖叫一声,闯了进来指着外面道:“沈大哥,外面,外面那只狗会说话!”
“去你妈的小蠢货,本尊是狗么?”渊仲顶着魔兽幼崽的壳子试图闯入,可惜门栏太高腿太短,被强行挡在外面。叶乔从沈怀慈腿上跳下,伸出手拎起这只小黑狗的后颈肉笑了:“渊仲,乍眼一看你这次选的身体还真像狗。”
“去你妈的小贱人,把本尊的业火红莲枪还来,把本尊的修为还来!!!”小黑狗扑腾着四爪,发狠挣扎。叶乔一挥袖,业火红莲从天而降直插院中空地,地面龟裂,她拎着渊仲放到枪旁边:“你现在还没枪尖长呢,还给你,你又怎么用?”
“哼,你这小蠢货,我用不用没关系,不让你用不就成了!”说完,业火红莲枪陡然变成一根竹筷大小,渊仲叼着枪就往院子外面直冲,叶乔笑意凝在嘴角,懵了一会儿,把被子丢给沈怀慈就拔腿直追。
沈怀慈闭了闭眼,叹了口气,把被子丢给懵然的春枝,跟了上去。
见过狗追人,这里的村民还是第一次见人追狗,都停下来看热闹。渊仲腿虽短,可四足发力,速度如风,叶乔腰酸腿软,跑得气喘吁吁,眼见距离拉得越来越大,她急叫道:“我错了我错了我错了,魔尊,魔尊你把枪再借我用用啊!”
渊仲叼着枪说不出话,只能汪汪汪汪,大意是:“老子再信你这小贱人就有鬼了!”
眼见就要冲出村子,叶乔心急如焚,业火红莲枪是与她体内的魔骨最适配的武器了,没有这枪,伤好后她拿什么去杀巫司岐?渊仲见她有伤在身,跑不过自己,甚为得意,刚要回头挑衅,一个人影突然闪现在他必经之路上,长臂一捞,就拎着他的后颈肉提了起来。
渊仲骂道:“又是你这小白脸!狗儿子放开老子!”
叶乔大喜过望,见渊仲被沈怀慈抓住,心头一松,腿不自觉软了,身体失去平衡往旁栽倒,一个人捞住了她的腰把她打横抱起,免她再跌一跤。
蓝衣清雅,叶乔望着那张与风慈近乎一致的脸,有些恍惚。
幽旸将她放下后,行礼道:“幽旸,问陵光君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