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去哪里?”沈怀慈抓住了灵犀锁,灵犀锁拽住了她的手。叶乔停下脚步背对着他,不说话。
酸水翻涌,疲惫如涨潮般漫了上来,大脑一片混沌,那些画面的冲击余劲未消,太阳穴突突的疼,他现在只想找个地方好好休息:“这里不安全,不要乱走。”
“我很脏。”她呆呆地看着自己沾了血的外衣和头发,迈腿向通往渝州城的那条路走去,态度坚决,沈怀慈只能跟在她身后。两人走入渝州城,她在一家客栈前停下脚步:“我要洗澡。”
她全身是血,这种样子有哪家客栈敢收留?沈怀慈付了大笔的银子才好不容易拿到一间房,夜深人静,厨房的伙计都休息了,他不得不亲自倒水烧水,叶乔就这么坐在地方等着浴桶里的水冒出热气,温度差不多了,他收回手,结了个结界,道:“好了。”
叶乔站了起来,开始宽衣解带,衣衫一件件落地,修长笔直的腿若隐若现,虽然两人早就有过神修这种亲密之举,沈怀慈还是觉得有些不妥,侧过脸。水声破开,白玉藏在清澈的水中,一览无余,黑色的发丝如水草一般笼罩了全身,叶乔探出个脑袋安静地看着他。
方才那一战似乎耗光了她所有的力气和心神,此刻她就像一个精致的人偶,完全没有半点情绪,任由他随意摆弄。沈怀慈拿起浴巾给她擦洗,先是手臂,再是双腿,而后是后背,蒸腾的热气润湿了白皙的肌肤,显露出玉一般的质地,衬得那一道道青紫淤痕和血口愈发狰狞。水汽浸湿了她的睫毛,水珠摇摇欲坠,落入水中惊起涟漪,水面摇晃,水底的曲线也在摇晃,他觉得自己的心也在摇晃。
给她擦干净脸,再是脖子,锁骨......沈怀慈不敢继续往下了,他把浴巾塞到叶乔手里,“你自己来。”
叶乔接过,却似乎没明白他的意思,水滴顺着下颌线落下,那双黑色的瞳孔如澄澈的水面,里面空空荡荡,似乎什么也没有。她就这么注视着他,眼神慢慢变了,有黑色的漩涡从里面浮现,她试探着,慢慢地靠近,像一只警觉又大胆的小兽,那些水汽温柔地扑到了他的脸上,含着欲、望的视线从上挑的眼尾缓缓移到了饱满的唇,沾着水的手指抚上了他的脸颊,他读懂了她的肢体语言,僵硬着,大脑一片空白。
浴巾落在桶底,他的心也跟着一起跌落。
湿润的水意贴了上来,清新的水汽和气息,舌尖轻松挑起了火,沈怀慈想要抓住她的手腕,却不自觉摸到了她的肩头,锁骨,柔滑的弧线,一切都是如此的驾轻就熟,在她面前他似乎又成了懵然不知的徒弟,被她引领着,不知道会被带到哪里。身体的水染湿了前襟,他喘了口气推开她:“等等——”
春水压了过来,愈发大胆,像是在火上浇油,空气似乎被热气占据,越发稀薄,水的影子被烛火倒影在屋顶,波光粼粼。叶乔吻上他泛红的眼尾,鼻尖,颤抖的嘴唇,最后加深了这个吻。
清冷的冰被融化、消解。
最后一点空气都被抽干,他恍惚着,对她熟练的进攻毫无抵抗,这个人如此聪明,一学就会,一点就通,可是这种东西要怎么学?看书么?还是,还是像现在一样,找另一个男人来练习?
那个人会是谁?巫司岐?风慈?不,不会是他,那时候他俩最亲密的也不过是一个拥抱,那就是前者,他们曾经是未婚夫妻,所以这些事是不是都做过了?想到她把这些曾经在另一个男人身上练习出来的技巧使用在他身上,他觉得屈辱可恨,恨她,更恨自己难以控制的身体。
手指紧紧掐着她的腰,愤怒简直要破膛而出,他咬着她的唇解渴,脑海里突然闪过春娘狰狞的面容——
或许不是巫司岐,而是春风楼,春风楼教会她如何取悦讨好勾引一个男人.......那些画面和声音再度勾得他胃液翻涌,脸色陡然苍白,他推开了叶乔,捂着嘴,背对她撑在墙上。
叶乔跌坐回水里,巨大的水花迎面打下,浇得她肌肤上的粉红渐渐褪去,听着他呕吐的声音,她面无表情地撩开了脸上的头发,双手抱膝,把自己埋在水里,只露出一双眼睛。
沈怀慈反应过来,惊慌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叶乔看着他,点了点头,脸上还带着动情之后的红晕,语气很平静:“我要穿衣服了。”
“你的头发。”
“我自己会擦干的。”她伸出手,一边干净的浴巾就飞到了她手上,“晚安。”
“......”他有些手足无措,想解释又不知道如何开口,最后只能讷讷道:“我就在外面,有事叫我。”
“好。”
他离开了,叶乔却没有起身的打算,她一掌熄灭屋内的烛火,继续坐在水里面,水从温热变成温凉,最后彻底冷却,熄灭了她身体里的火。
冰冷包裹着她,无比清醒,她直勾勾望着漆黑的屋顶,毫无睡意。
你敢让他看你那一世世经历的苦难和折磨么?你敢让他看看你杀人时候的丑恶嘴脸么?陵光,你早就无可救药了。
“无可,救药。”她无声地重复了这四个字,随后开始盯着窗外发呆,窗外的黑暗慢慢变得稀薄。
里面的人不知道外面的人守在门口守了一整晚,外面的人也不知道里面的人就这么坐在水里呆了一晚上,两个清醒的人隔着一扇门,寂静无语。
“咚!”东西落地,接着是骨骼断裂的脆响,沈怀慈突然惊醒,发现自己居然不知何时躺在床上,人影交叠,搜寻的目光瞬间凝滞,他眼睁睁看着叶乔扭断了这个人的脖子。
红莲业火顷刻就吞噬了尸身,灰飞烟灭,叶乔转过头看了他一眼:“是偷袭的魔修,不是仙门的人。”
掉落的炼魂鼎滚到床边,叶乔翻找着这个人的乾坤袋,从里面挑出有用的东西。沈怀慈思绪混乱地看着她蹲在地上挑挑拣拣,蹙眉:“怎么会有两个乾坤袋。”
“因为有两个人。他们一直远远跟着我们到了这里,你太累了,所以才中了他们的迷药。”叶乔冷静地解释着,她挑出那瓶迷药,闻了闻:“上等货色,神殿的手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