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芷兰见阿沅几乎缩成鹌鹑模样,忙摆手道:“不必了,很满意,就这样吧!”
她自己则回到厢房继续书写案件线索。
……
刚写了两行字,忽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
“小姐,您可算回府了!”
她抬头一看——是白府的老管家回来了。
他满脸担忧地拉着白芷兰细看了好一会儿,才叹道:“您无恙便好!”
原来管家前日去郊外庄上收租,遇到佃户闹事便留了两日,刚回城就听说这两日城里不太平,连连有年轻女子惨遭杀害。他去了白芷兰的医馆,见大门紧锁,顿时心急如焚。
管家取出一封信,老泪纵横道:“老奴回府才知,大理寺前日便遣人送信来,府上看门人不识字。老奴方才看到信,得知是刘少卿告知小姐遭歹人追杀,提醒我们派人去保护小姐。可却因老奴的失职……”
白芷兰递上手绢,宽慰道:“林伯,这不怪你。而且我这不是好端端地回来了吗?”
“可老奴听丫鬟说,小姐昨晚又遇见了凶徒,九死一生……幸得一少侠搭救,方才平安归来。”
白芷兰点头道:“救我之人乃是我新雇的护卫,我已安置他在翠竹院住下。”
老管家犹豫再三道:“这护卫虽对小姐有救命之恩,但毕竟是外男,贸然带回府上,若让老爷和夫人知晓……”
白芷兰轻轻一笑,压低声音道:“父亲随陛下去泰山,再有三日才回,姨母更是要在庙里住上半月。你不说,我不说,他们怎会知晓?”
老管家睁大眼睛,面露难色:“可这……”
“再说了,谁说他是外男?”
见老管家面露疑惑,白芷兰笑嘻嘻地拉着他去了正房门口,喊道:“杜若杜衡,快带阿沅出来吧。”
随着丫鬟的一声应答,房门缓缓打开,一道高挑身影走了出来。
来人一袭水蓝色云纹襦衫,乌发盘成同心髻,缀以几只白玉莲花发簪。
额心一朵红莲钿,左眉间有一道浅浅疤痕。面上蒙着面纱,只露出一双水波盈盈的眼眸。
步履轻盈,宛如莲花出水,仪态万方。
老管家一愣,从善如流地行礼道:“原来是位女侠,多谢昨日对小姐的救命之恩。”
趁管家鞠躬,白芷兰悄悄向阿沅做了个噤声的手势,道:
“林伯,阿沅……女侠嗓子受了伤,说不了话。”
老管家连声道歉。周围的婢女小厮们早已被白芷兰“收买”,此刻只抬头望天,装作什么也不知道。
直到带着阿沅出了白府,上了前往大理寺的马车,白芷兰才终于憋不住大笑起来。
她笑得花枝乱颤,肚子隐隐作痛,缓了好久才直起腰来,却见阿沅正眼巴巴地望着她,眼里明晃晃地写着“委屈”二字。
白芷兰轻咳一声,故作淡然道:“穿女装感觉如何?”
阿沅用力摇头。
白芷兰忍住笑,正色道:“是你自己说好看,我才给你扮上的,你可不能怪我。”
阿沅生无可恋,仰头望着马车顶,双眼空洞,仿佛被抽干了灵魂。
白芷兰逗弄他够了,这才解释道:
“昨夜你说你并不认得我的面容,只知道我素日里穿青衣,头戴素银兰花簪,便认出了我。我此番更换装扮,便是想试试那黑衣人是否也是凭此认出我的。毕竟他每次行刺我都是在夜间,或许并未真正看清过我的面容。”
她顿了一下,继续道:“至于为何要给你扮女装嘛……我并非故意捉弄你,等到了大理寺你就会明白了。”
见阿沅双眸略微有了些神采,白芷兰从怀里掏出一个纸包,打开竟是两块槐花饼。
阿沅看了看眼前的槐花饼,又看了看正冲他笑的白芷兰,终于拿起一块,从面纱下放进嘴里,眸光顿时一亮。
“好吃吗?”白芷兰问。
阿沅点头。
“还吃吗?”
阿沅摇头,伸手一指白芷兰,示意她也吃。
白芷兰忽然恍然大悟,终于反应过来是哪里不对劲了,头痛道:“你跟我单独呆在一起的时候,就不用再装哑巴了!”
…………
抵达大理寺,白芷兰欲求见刘少卿,却被相熟的陆官差告知,他正在同刑部和户部的官员们议事。
官差引二人入正厅落座,奉上香茗等候。
他拱手道:“今日真是辛苦白小姐跑两趟了。天刚亮便来帮忙验尸,还提供了极为重要的线索。大人们已在部署安排,今晚定能保护百姓,不再遭歹人毒害。”
白芷兰朝陆官差回礼道:“能帮上忙是民女的荣幸。”
陆官差神情愤然:“只是昨晚那杀了人又挟持您逃跑的嫌疑人,至今尚无消息。”
阿??嫌疑人??女装版??沅:“……?”
白芷兰淡定道:“无妨,昨晚幸得这位女侠相救,有她在,想必那歹人不敢再来扰我。”
陆官差转头望向白芷兰身旁的“女子”,见她比自己还高半个头,不由得感佩道:
“不愧是行走江湖、武艺高强的女侠!一看便身姿挺拔、孔武有力!我等实在自愧不如。”
白芷兰轻咳一声,“对了,通缉令可已贴出去了?”
“贴了,我拿给您,看看画得像不像。”
白芷兰接过“嫌疑人”的通缉画像,实在忍不住想笑,却又不能笑,只能频频咳嗽掩饰。
“民女认为这画像画得极为传神,与那人简直一模一样。”
她把画像递给阿沅,“女侠你也看看,是不是很像昨夜那凶徒?”
阿沅接过画一看,顿时皱起了眉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