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玘对于事情的后续没有什么兴趣,好容易死里逃生回到北京,解雨臣的打款也按时入账,按理说,接下来怎么也该开启享受生活的旅程。
他懒洋洋的伸了伸懒腰,难得有种不知道该做什么的感觉。
虽说事情已然结束,后续事宜也不是他应该管的,但长神仙的模样总会伴随着广州之行得到的线索出现在回忆之中。
对方的能力无论从哪方面来看,都不是一般的装神弄鬼,尽管不愿意去想,不愿意承认,长神仙都是一个很特别的存在。
沈玘同长神仙并没有正面的交集,有所面对的两个人也不可能对他推心置腹,偏偏在离开前,踏着长神仙身躯借力的那一瞬,他看到了长神仙的眼睛。
那双眼睛里的情绪十分的复杂,震撼,难言,怜悯,悲苦,交织在一起,就是没有恶意。
如果说一个人的眼神骗不了人,那长神仙为什么在最后时刻又要追上来呢?
长神仙……又从他身上看到了什么?
各种谜团几乎要将沈玘淹没。他处于一片漆黑之中,看不见路,找不到方向。
他不知道自己身上有什么秘密,他也不知道自己作为一个普普通通的人是怎么在无意中闯入复杂的局面,明明他唯一不普通的来历只是……
只是……
沈玘闭上双眼。细细的冷汗从额头上冒出,他逼着自己不要再想,身上的烟盒不知道什么时候空了,被他揉碎后扔到一边,胸腔传来密匝匝的疼痛。
沈玘知道自己的优势,也明白如果什么都不去想,安心做自己应该做的事情,什么都不会发生,什么都不会有所牵扯。
但他的内心却叫嚣着要将他拖入谜团之中。
黑瞎子在洞口点燃的三根烟并非一般的风水奇局手法,沈玘托关系找过一些人,答案直指长沙九门,齐家齐八爷。
那股熟悉的感觉伴随着消息查明,又一次自心底冒了出来,他为什么会对完全不知道的东西感到熟悉?又是什么时候被牵扯到里面?
沈玘觉得自己游离在这个世界之外,也许是穿越者的记忆太过强势,也许是他自心里就没完全接受这里,他缺失了一个锚点。
一个将自己留在这里,令自己真心接受一切的锚点。
这是一个很危险的状态,沈玘不否认这个判断,他长长的,慢吞吞的吐出一口气,浑身脱力的瘫软在地,冰凉的地板稍稍使他恢复了一点平静,但内心依旧波澜起伏。
“只能往下走了。”
他道。
接到黑瞎子电话时,沈玘还在北京,原以为又是什么莫名其妙的骚扰,在听到对面熟悉的嗓音时,沈玘心说这还不如真是骚扰电话。
黑瞎子和解雨臣在某种程度上被沈玘拉进了“一有事就绝对不简单”的黑名单。
对面似乎觉察到他想挂电话的意图,干脆省去没必要的寒暄,只说上次村子的行动可能会留下一些麻烦,约他来医院会合。
“医院?”沈玘闻言,更是将那两人埋入黑名单深处,他本身对于医院便没什么好感,但还是点头应下,接着忽然像是想起来什么一般,“预约的医生是……?”
“……屠颠。”黑瞎子的回答也很不情愿,两人难得有种古怪的惺惺相惜之感,沈玘尤甚。
讨厌的地方见讨厌的人,还不能拒绝。
讨厌叠加起来,以至于沈玘踏入医院大门时,面上并无平日客气待人的礼貌笑容,面无表情与几人会合。
人的感情是一种非常不可控又玄妙的东西,正如沈玘没来由的对屠颠感到厌恶,甚至因此对同样对屠颠不喜的黑瞎子惺惺相惜。
这也导致,当解雨臣和屠颠推门进来时,检查床上的两个人正旁若无人的开着反屠颠大会。
“虽然我承认你眼光很优秀,但那家伙是怎么让你第一面便如此不喜?”黑瞎子扶了扶墨镜,偏头问身边的沈玘道。
“讨厌一个人需要理由?”沈玘颇为诧异,却还是认真的想了想,“可能是那家伙给我的感觉很差劲。”
“虽然他装的很好,真要用一般人的眼光来看,那家伙不但不惹人讨厌,甚至很容易讨人喜欢。”沈玘说着,往后一仰,“这太有目的性,反而虚假,而他的虚假又与一般人不同,小心思太多,想要的东西也太多了,绝不是一个善终的人。”
黑瞎子仿佛遇到了人生知己,对于沈玘这番话不意外的同时,也不得不感慨这人的敏锐。
两人对视一眼,很幼稚的碰了碰拳,见到解雨臣身后的屠颠依旧泰然自若,仿佛刚刚方才当面说人坏话的不是他们两个一样。
“哦,解老板好!”沈玘似乎刚刚瞧见解雨臣一般,对着人打了声招呼,视线自然略过屠颠,理也不理,干脆当没看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