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宗树蹙眉,对周婶这样提起祝烛相当不高兴,他对周家未来的姻亲更不感兴趣,提出他的想法,“我和夫郎商量一下,借些钱给你们急用,可好?”
周婶过去那些年对秦家帮助良多,她开口了,秦宗树没法不帮。但借多借少,秦宗树还得同祝烛商量。
周婶抬眸看来,震惊几乎是表现在脸上。
她一直以为祝烛靠秦宗树养着,只会事事听从秦宗树,却没想到秦宗树借钱给她,都要同祝烛商量。
正常嫁娶人家里的媳妇都没这样的决策权呢,秦宗树待祝烛也太好了些吧。
“是婶子来了呀,”祝烛微微笑着进到堂屋里,他又喝水又吃点心,少不得要跑茅房,已经知道家里来客人了,就不能继续当不知。
“夫君怎么不到书房喊我?多失礼啊,”祝烛一边和声细气地抱怨,一边走到秦宗树身侧的位置坐下。
祝烛刚洗过冷水的手,就给秦宗树捉到手心暖着了。
“下不为例,”秦宗树猜祝烛是着急来堂屋见客,没跑厨房兑热水,直接用后院的泉水洗手就过来了。
他们家没有什么样的客人,值得祝烛如此不顾自己的身体。
“知道啦,”祝烛晃晃被牵着的手讨饶,又问起,“什么事要和我商量呀?”
祝烛只听到秦宗树要借钱给周婶,却不知为何而借,据他了解,周家近日没发生什么大事儿。
秦宗树侧身同祝烛低语说明,周婶要为幼子周华借聘金的事情。
祝烛思量片刻,微不可见地点了头,“夫君做主就是,我都听你的。”
秦宗树微微一笑,不追究祝烛话里的真实性,他转头对周婶道:“我们借五两给您,分三年还就是。”
以秦宗树对周家的了解,剩余的五两聘金他们绝对能出得起,借款分三年还,对即将学艺出师的周华来说并不难。
周婶面露迟疑,五两……的确不少,但她家里不只有小儿子要娶亲,她大儿子的婚事也快要办了。
秦宗树的婚事是他要为双亲守孝耽搁,周婶那只比秦宗树小三岁的长子周光却因为幼时定亲的女方要守孝而耽搁。
女方即将在明年二月出孝,周光的婚事就该筹备起来。
如此一来,周家的家底都给小儿子下聘娶亲用了,大儿子娶亲时可就不够用了。
“大郞,你真的不进山了吗?你知道的,阿华身体强健又机灵,绝不会给你添麻烦……”周婶没说完话,就见原本温柔可亲的祝烛侧身看来,黝黑的眸子给人一种难言的压迫感。
祝烛差点儿被气笑了,原来这才是周婶在秦宗树打猎归来第二日就找上门来的真正目的。
秦宗树打猎归来回自己家,周家门口是必经之路,周婶极可能是看到秦宗树带回不少东西。
“机灵什么?他是能跑过狼群,还是能搏得过老虎?”
祝烛快速收敛起怒意,换回温柔轻缓的语调,好声好气地询问周婶,“婶子,您还记得我公公如何死的?死在什么时节吗?您还记得公公死后,我婆婆有多难过?我婆婆离世后,我夫君带着小苗小朵的日子多难捱?”
“您不怕儿子死在山里,白发人送黑发人,我却不想当寡夫。您该知道寡夫带着稚儿稚女的日子多不容易了。”
话落,祝烛站起身,目光扫过秦宗树,他转身抬步出堂屋回书房去了。
继续待下去,祝烛很难忍住不突破人设,从里到外嘲讽一番周婶和她那不知天高地厚的儿子周华。
秦宗树被祝烛的话牵起过往的回忆,从悲痛欲绝的母亲、渐渐不再问起父母的小弟小妹,再是昨日祝烛的反应,他最该知道作为猎户的家人,他们的日子是有多煎熬。
他祖母也很知道,她到病逝前都坚持给他启蒙,多次想送他到县学读书,想让他走和祖父、父亲都不一样的路。
祝烛走出堂屋前的那一眼,看得秦宗树心虚又焦急。他就是知道祝烛一定会生气,才略过周婶提起进山的那茬不提。
祝烛的身影不见时,秦宗树的面色全然恢复往日的冷沉,又因为这回在山里的遭遇,更吓人几分。
秦宗树看回周婶,“我这次在山里耽搁这么多天,是被狼群盯上,差点儿没能回来,我夫郎吓坏了。他要问的也是我想问您的。”
周婶很清楚他父母的事情,如何都不该是她来他家里,这样请求于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