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地方柳君山的手下都找过了,再进山,不过是看着毅王的面子,陪江星遥走一遭让她死心。既然江熠提出要回去,柳君山自是没理由有让自己手下弟兄和江州守备军一同挨冻。
柳君山带着队伍往山外走,江熠背着江星遥,走的十分艰辛。他倒也不是文弱书生,可江星遥仿佛散尽了心里般,平日里瘦弱的如一阵风就能吹倒,现下似有万斤沉。
他们一路跌跌撞撞,好在天亮之前,他们出了山。江熠能感觉到江星遥受的身体发烫,手却是一点温度也没有,看来他担心江星遥会病倒这事,终是发生了。
柳君山唤来云家的马车送江熠和江星遥回皇家客栈,待江星遥一行人走后,他才又召集人沿着过往的路接着搜救。
江星遥躺在马车上,晃晃悠悠的马车震得她浑身快要散架了。明明在山中她并未察觉到冷,如今躺在车内,身上还盖着羽被,钻心的凉气竟一直退不去。
她想让江熠跟车夫说说,走稳当些,可发现自己根本睁不开眼,也张不开口,黑暗重新笼罩了她,霎时间寒气如同凝固剂一般,将她浑身都定的死死的,动弹不得。
下一秒,她便失去了意识。
“喂,醒醒,能看到我吗?”
江星遥听到有人在她面前说话,她努力睁开眼,一个护士模样的人收回在她面前挥舞的手,对着门外说道,“十五号床病人醒了。”
“这是哪?”江星遥哑着嗓子问。她的嗓子很疼,想要喝点水,抬手却发现自己被绑在了病床上。
“你们是谁?为什么把我绑在这!”江星遥挣扎着想要起身,“放开我!”
那护士面无表情,只盯着她在本上记录着什么。江星遥还在挣扎,转头看到门外进来一个医生,面带微笑,笑意却不达眼底。
“你醒了,”那个医生说,“真好。”
江星遥警惕地看着他。
她心里怕极了,这怎么回事,她不是在马车上吗,怎么突然又出现在医院里了。
看着江星遥迷茫又有些惊慌的表情,那医生笑了笑,“看来你还没有适应新药带给你的冲击,很多病人之前也出现过这样的情况,放轻松,接纳这种感觉。”
“什么药?我不懂你在说什么。”江星遥晃了晃身体,“你们究竟是谁,放开我!”
那医生不再说话了,他起身对护士说,“通知十五床的家属吧,她昏迷了两天,现在情况稍微好点了,让他们安排人进来看看她。”
江星遥还在不停地喊着他们,要他们放开自己,可任江星遥如何反抗,他们都没再看她一眼,出门时那护士还把门带上了。
江星遥躺在床上,盯着对面墙上的表沉思,上次她也做过同样的梦,既然梦境都是一样的真实,现在这个说不得也是梦。
她低头看看自己,身上四处都是淤青,手肘还有擦伤,狼狈不堪的样子让她瞬间梦回每一个肖毅醉酒的深夜。她自嘲地笑了笑,离开他这么久,在梦里竟还如此不堪。
她身上的疼痛异常清晰,时间也变得难熬起来,她盯着墙上摇摆的时钟。时间过去了那么久,她依旧没醒来,这场梦真实的令她感到害怕,心中也逐渐开始烦躁不安起来。
正当她又想要大喊着让医生放开她时,病房的门开了。
进来的是个女人,江星遥看到她,身体霎时僵住了,她的喉咙似乎被人按住一般无法出声,鼻腔酸涩,她努力张了张嘴,眼泪却先落了下来。
那女人扔下手中的东西,快步来到江星遥床边。看着江星遥躺在床上,手脚被拴在床边,她眼里除了泪水只剩下愤怒。她没说话,只快快将江星遥手脚上的绳子解开。
江星遥被松绑的一瞬间,一下子从床上弹起来,一把抱住眼前的女人开始放声大哭。
那女人一边擦了泪,一边摸着她的头说,“乖,你受委屈了。”
江星遥哭的上气不接下气,那女人就这么静静地抱着她,轻轻抚摸着她的背。
“我以为我再也见不到你了,”隔了很久,江星遥才挤出一句话,她贪恋那女人的怀抱,久久不愿起身,只一味往她怀里钻。
“这可就是说傻话了,”那女人笑着,将江星遥推开仔细端详,“哭这么丑,跟姜树根可没两样。”
一句话逗得江星遥笑了起来,“谁说的,姜树根才不丑。”说完,她仔仔细细看着眼前的女人,还是那么漂亮,岁月在她脸上添了痕迹,却也善待她,不然这样年纪的女人,眼睛又怎会如此明亮。
二人就这样坐着,像曾经无数个夏日午后,她们在一起吃着西瓜,躺在藤椅上聊天那样,此刻江星遥又开始祈祷自己千万不要醒来,她不想离开眼前的女人,只盼着时间过得再慢一点。
“自从你得了这个病,很少像今天这么清醒,从前的事你不愿意说,一直瞒着我们。家里人知道你病,都急疯了,妈妈一直在自责,为什么之前就没发现你的不对劲。你这样瞒下去,让我们怎么办呢?你告诉我,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你才会得病的?”
那女人的话将江星遥的思绪拉回现实,她看着那女人问道,“现在是哪年?这是什么医院?”
江星遥的话让那女人眉心紧锁,显然她并不完全知道江星遥身上发生了什么。但她还是认真回答到,“2024年11月28日,安西医院。”
“我在精神病院?”江星遥吃惊地说,“为什么送我来这里?”
“你真的想不起来了吗?”那女人看着江星遥的表情,叹了口气, “半年前你就不怎么跟家里联系了,家里人担心你,我就想着去你家看看,可我去了几次都没见到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