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安听出了云家家主口中的警告,云家连孟玉的小相都能找到,更遑论眼前这个与孟玉如此相像之人的底细。提起老八墨渊,不过是为了点醒清安,他的身世云家一清二楚,要他注意分寸,切莫胡言乱语。
清安自是不甘心,却也明白多说无益,云家不会再向他透露更多关于那道士的信息。
于是他转移话题,提起今日与自己同行之人,是朝中江家的次子江熠之妹,受江熠之托前来拜访。
云家家主并不买账,若说想给云如烟体面,也该是安阳公主来,派个小官的妹妹装贵客,如何能算得上是给体面,倒像是来打云家脸面的。如此卑贱之女,哪里用得上他细心招待。
只是云家家主摸不清如今圣上的脾性,眼前的男子未来是何角色,云家亦不敢赌,于是家主让清安稍安勿躁,可先去办毅王交代之事,同行的女子他自会着人看顾好。
云家的要挟清安听懂了,他起身笑了笑,说那就有劳家主费心,照顾好安阳公主的闺中密友。说罢他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云家家主后,跟随云家仆人一同去了锦官阁。
锦官阁是设置在云家宅院中的机密文件处理机构,机密消息要传到朝中并非易事,敏感信息多会引来杀身之祸,故而云家设立锦官阁,专门处理绝密的机要文件。
毅王殿下托清安打听的是张家商队出事时,另一个镖师的下落。原本侯官府的人已经去寻了那镖师的下落,可眼看着就要抓住人了,突然又断了消息。
侯官府虽比不得云尚萧的路子野,到底是皇家的机构,权威是有的,像这样到手的鸭子飞了,便是弃皇家脸面与不顾,这让毅王如何能不气!
张家之事牵扯到扳倒晋王的关键,毅王一党并不敢放松,这才命清安一定要等云家家主出山了再亲自到云家处理此事。
那镖师确实能藏,可云家也不是吃素的,他们不仅找到了那个镖师的下落,还探明了崔家那个神秘人的来路。
正如江星遥所言,那人就是安国传闻里,神秘部落的后代,生活在北疆地区的白种人与汉人的通婚所生的混血。
安国地处西北边境,民风凶悍暴戾,景国追求血统纯正,并不允许两国人通婚,而这样的混血儿在安国也只存在于朝中。民间将此事当做传奇来讲,足以见得安国境内对此人种存在之事也知之甚少。
能将神秘部落的混血送入崔家,可见晋王与安国勾结之深!
当初是江星遥的丫鬟偶然发现了崔家神秘的小厮,才让毅王一党找到了能扳倒晋王的关键,眼下若能将此人擒住,抓住逃走的镖师,顺藤摸瓜的查下去,晋王这个没坐稳的王爷怕是难逃死罪。
清安将这些信息转成他和毅王之间的暗语,一一记录在信后,将其放入锦官阁的文件传送柜。毅王谨慎,设计的暗语极其复杂,清安担心出错,原是很有耐心地处理这些事物的,直至他意外见到了那个与江星遥拌嘴之人。
彼时那人从锦官阁门前路过,清安在二楼暗处看着,见那人无意间抬手时,漏出的袖口上绣着金桂。
他曾听江星遥提过皇后母族和袖口金桂之事,今日此人出现在云家与朝中来往的锦官阁实属蹊跷。
清安快速结束了手中之事,找了个借口摆脱了云家随从,而后在云家截胡了一个暗卫将其打晕后下了药,换了他的衣服。
他循着那人的方向摸到江星遥所在的偏厅,看着江星遥同那人拌嘴将那人怼的哑口无言。江星遥随云家仆人前往主母院中后,他跟着那男子,想看看他来云家究竟所为何事。
从那男子与人交谈中,清安得知那人名唤季子辰,是皇后母族的远亲,此番是受家中长辈所托,来云家取消息的。
云家将女嫁给毅王的消息早已传遍景国,清安姑且相信云家不会生意两头做,一边帮着毅王搜罗晋王谋逆的证据,一边又四处同人卖毅王的消息。
趁那人在锦官阁外等消息的空档,清安找了个借口支走的给季子辰送信的人,提前拆开那封仍放在机要文件格中未被取走的信。
信是明年春季的科举考官回复给季家的,说会在科举场上多多关照季子辰。
清安冷笑了一声,真是高看了这个草包,这等事竟还要寻到锦官阁,但他转念一想似乎也合理,毕竟皇后远亲如此不争气,还要私下贿赂官员谋个科举上榜,也确实丢人。
他将信放回格子中。
季子辰并未发现什么异常,待云家仆人回来将信拿给他后,他便走了,清安则穿着暗卫的衣裳,跑去宴席上找江星遥。
他躲在一群暗卫中,看着江星遥在强装镇定地扮演泼妇,被云家家主贬损的一文不值,他心中难过的要命。
他知道江星遥的性格,从来都只关注自己的事,今日这样撒泼,必定是发现了季子辰是皇后一族的,又找不到自己,慌了神,才会豁出性命出此下策。换作旁人的事,江星遥连眼皮子都懒得抬一下。
云家家主强势,之所以对自己礼遇,完全是看着毅王的面子,至于江星遥,不过是京中小官家的庶女,他必不会放在眼里。清安早料到江星遥闹到最后,是被人捆了扔出来的下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