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拉起屠神丝,力道太大,若不是附着了幽冥之气,他的手指早就齐齐被削掉。
他还死死抱住他,用自己的身体承受了大半的麒麟血。
从未有人这样维护过他。
“伤了就伤了呗,也没说让你负责啊……”张俊人在一旁嘀咕。
这句话不知怎么触到了他的逆鳞,令狐荀本都走到了前头,忽然转过身来,一下离他很近,两人险些撞上。张俊人本能往后退,却被他逼到旁边一株柏树干上,有点慌:“干什么这是?”
“我也想问你,阿玄,你知道自己在干什么吗?”他轻轻挑起他下巴,眼神转冷,“明明是你先招惹我的,你为何……”
为何什么也不要?为何总若即若离?为何一边对他好,一边却非要站在他的对立面?
令狐荀看着眼前这个面露迷茫又简单过头的公玉玄,有种满腹牢骚无处说的苦楚。
是啊,他都不记得了,这些问出来又如何?
不会得到答案的。
他瞳孔骤缩,面上的冷厉乖张化作难以消解、又复杂重重的怨与恨,就这么直勾勾地将他望着。
对方微微仰头,即便有些困惑,仍在等着他后面的话。
令狐荀忽然意识到,原来他也会有这样不能尽在掌控的时刻。他也会紧张,担忧,也会因为自己的无力而不知所措。
自己过去实际从未见过这样处处是破绽的公玉玄。
他们之间总是掺杂着太多,太多的心机、阴谋与博弈。
那个在龙门涧破罐子破摔的任俊杰,竟是他唯一一次得以窥见真实的“公玉玄”的机会。眼看着他们之间有些东西在慢慢消融,在敞开心扉,在互相理解,这扇门猝不及防就在他面前甩上了。
所以……他才会如此失控。
“你想说什么?”张俊人问。
令狐荀回神,收了手,对他勉强一笑:“阿玄,别担心,往后我会护着你。”
张俊人明显脸上轻松不少,随即与他笑道:“我也是有平台和资源的人,放心,我们互利互惠,保证不会让你吃亏。”
“……我不是这个意思……算了,你往后自然会知道。”令狐荀边往前走边道,“怨魂与记忆,或许我有办法能帮你……”
一阵急促的类似鸟叫的声音乍起,林中惊起飞鸟数只,然后是纷乱的脚步声。
“玄——”
九节狼带着颤音的惊恐呼唤声由远及近传来,紧跟着一声地动山摇的嘶吼声,听着像野兽。
令狐荀从腰间一把抽出软剑来,往前迈步,不巧与同时想挡上前的张俊人肩头撞在一处。双方都不免一愣。
但来不及再多说,九节狼已经从荒草中一跃而出,朝张俊人迎面扑来。只见它一下把张俊人撞个趔趄,扭着圆屁股蹭蹭往上爬,直用四爪把他整个脑袋抱住才罢休。
在张俊人与九节狼进行自己的脑袋保卫战时,另一边,一只身长逾六尺的花豹蓦然袭来!
堪堪正对着张俊人!
但令狐荀比它更快,他用的正是以快制胜的狂风快剑。陡然间平地起风波,剑势带起风声,一时间狂风怒号,骇浪如山,隐隐风声之中,细听竟有虎啸龙吟传来。
再看那剑光之形,正是如虎似龙,直捣那花豹后心。
此招对一只野兽不过大材小用,但这花豹凶悍异常,体格也格外大,令狐荀不敢掉以轻心。
这剑光如虹,迅速追上花豹,然而剑尖贴上它的一瞬,那花豹突然似流光一般散开,化作无数光点漫天飘舞。
“小心!”眼看剑光就要刺到张俊人身上,他毫不犹豫提起左手对着自己执剑的右手就是一掌。
剑光惊险走偏,砸到地上和身侧的松树上,瞬间就将那树劈掉一半。
“还好么?”令狐荀用左手别别扭扭地收了剑,转身看他。
张俊人惊魂未定,一把将九节狼从脖子上扯下来,怒道:“叫你乱跑,惹来了个什么玩意儿?”
九节狼被他提着后颈,不敢动弹,一叠声道:“冤枉!冤枉!我不过在草丛找些果子而已!”
“吃吃吃,成天就知道吃!不是睡就是吃,你属猪的?”
张俊人骂完,看到令狐荀背着手,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不由收敛神色:“你还好吧?方才多谢啊。”
“此乃留影符,这花豹是有人拿符咒放置的。”令狐荀语气不太好,“此处恐怕被人监控了。”
“谁?是冲我们来的吗?”
“暂时不得而知。但我方才用的剑法并没有显露修为,应当问题不大。”
因他这么一说,再看周围,原本寻常的山景倒显出几分风声鹤唳来。
令狐荀问:“此处离洞龙村似乎不远了,还要去看么?还是打道回府?”
“这里既然设置了符咒,说明肯定有人忌惮,不希望其他人来此处。说不定还藏着什么秘密。”张俊人不假思索道,“得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