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天不到一个小时,就得哄哭闹的女儿,连打个盹,眯一会眼睛都不行。丽里安特别磨人,不许大人坐,不许大人停,非得人站起身,拍着她的背,跟海盗船一般左右摇摆,才能靠着母亲的胸脯安心睡去。
她问了其他家生儿育女的太太,她们也是一样的情况。
所有男人冷眼旁观,漠不关心,不嘲讽几句都是罕见的天地良心。全体女性的嘴巴缝紧,保持缄默。
她们会和她们的母亲一样,对生育的损伤一言不发。将来还会瞒着她们的女儿,旁观着她们或惶恐、或期待地为人母,跟她们一样受到生育的苦头。
大家都是这么过来的。
“为什么没有人说出来呢?”
告解厅里,新来的修女不懂规矩,直言不讳,犯了大忌。
依她浅薄词汇量翻译,都让她心惊胆颤,遑论深受其害的女性。“有罪的不是您,而是漠视着事实的世情。若遭受了磨难的妻子,还得来忏悔室反省自己的过错,那她们的丈夫首先要做的,是跪下来陈诉自己的罪过。”
在全是谬误的观念里指出了谬误,那她本人就会成为需得被纠正的谬误。马娜太太吓得跑出了教堂。
人的想法是会变的。切割自己的思想,好更合适地融进现实。马娜太太曾是懵懂的,对此抱有疑问的诘问者,现今的她成了拥护者的一员。若非如此,要如何说服她受的苦难是有何而来?
新修女太狂妄了,难怪会受到惩罚。马娜太太想。
她打听到新修女受罚的原因,听说是在广场上,众目睽睽之下对彭格列首领出言不逊。
那是个胡言乱语的,精神方面有点疾病的女孩。被法院判刑的人说的话,她在意做什么?
还是她潜意识认为对方说的没错,只是这份正确在这个时代是大错特错?
马娜太太不由想到了彭格列首领Giotto。
慈不掌兵,义不理财。为了保卫岛民的愿望,催生出了彭格列这类庞然大物,Giotto意图保护大家的愿望由始至终都没有改变。最多是迷茫。尤其是在固执地遵守守成之道,间接断送了伙伴艾琳娜的性命之后。
纯粹的理想主义会在残酷的现实题材面前倒塌,不管是人还是心。
真奇怪,她竟然会把他们两个人联系在一起。看来和精神有问题的人接触也会被传染。马娜太太抑制住自己的胡思乱想。
在她收拾号心情,添置蔬菜的时辰,她认为的两个理应八竿子打不到一起的人,恰好待在一间居室内。一个清醒,一个沉睡。睡着的人一无所知,醒着的人却犯了大难。
黑手党内部自备有专业医疗团队,只是事有轻重缓急。早在发现恶魔有意对岛上居民下手时,彭格列就接来了黑色教团的科学班,两帮人马一齐研究探讨对抗恶魔的装备。包括但不限于武器、药物、辅助工具、策略……
当前压根抽不开身。
甭说找医生,连根医学器材的螺丝都没找着。
至于附近能够请到的医生,要么出差了,没有十天半个月回不来。要么七老八十了,哆哆嗦嗦地连药方都拿不稳。
近日死亡率高,各大医院忙得不可开交,直言没一脚踏进地狱,只差一口气一命呜呼的,别来烦医护。
Giotto不得已,只能请教住宅里有几年医术经验的海伦婶子。
海伦婶子人厚道,听了情况后,除了看他的表情有点一言难尽之外,手脚麻利地把事情办了。
她拿出一堆不知名的草药,捣鼓小半个时辰,接着递给Giotto一瓶药膏,讲诉了涂抹在患处上的具体处理方法。
“我来做?”全天开启死气模式的Giotto第一次泄了气。
“当然了。”海伦婶子瞄了他一眼,“小伙子,敢做不敢认,婶子我可是要瞧不起你的。”
关键是……这也不是他做的啊。不对,G是他的朋友,也是他的守护者。不论是身为朋友发小的他,还是担任着彭格列首领的他,都不能逃避自己应尽的责任。他有义务守护好岛上每位居民。
眼见Giotto茫然的瞳光重新变得坚定,海伦婶子赞许地拍拍他的肩,“别忘了给人家小姑娘洗一洗,擦擦干净。别整宿黏糊糊的留在里面闹病。”
刚坚定没几秒的Giottozhang,“……啊?”
“装什么装,就是让你利索地放水,扒掉衣服,给人家泡一泡。咋射进去的就咋抠出来,在之前碰过的每个地方都涂抹一遍药,事无巨细。就是这么简单的事,还要我强调几遍?”
这……也不是他射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