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逢春回去后,关起门和周醴说了自己的想法,托她继续照顾寨中。
“春儿,为什么要回去?”周醴不禁问,“该说的我都说了,你应该明白。”
林逢春笑笑:“三姑,很多事我想不明白。可我知道一点,不回去我一定会后悔。”
“为了她么?”
林逢春心中存着一丝似有若无的希冀,但怔了一会儿,摇摇头回:“……书院也就剩下一年多,我觉得很有意思,能学到许多。”
有心求学亦是好事,周醴闻言不再阻拦,与她细细梳理之前的说辞,拟出一套“完美”的谎话,叮嘱她孤身在外,不能暴露身份,做事前再三思量,不要莽撞,若出什么事,及时脱身回来。还说会再写信让夏小满帮忙。
一个多月,林逢春与她的关系达到前所未有的亲近,也许是只有她能够理解那份难以被人认同的感情,心中十分感激。
林逢春跟王媛姿说一起回去,王媛姿很欣喜,在交宁先四处玩耍,等到接到王混的消息,几人一同出发。
路上,王媛姿对她那匹枣红雪额马很感兴趣,吵着要骑马,林逢春只得让她试试。
谢芝兰在一旁看着她们,目光非常慈爱,偶尔问起林逢春“母亲”的情况,又说腿伤有可能治疗,叫她劝劝周醴不要固执不治,她自然应下。
一路颠簸劳累,穿过山门,回到后厨住处时,林逢春惊讶一切保持着她离开的样子,干净,没有什么灰尘。朱鹊探出头高兴说总算回来了,她们时不时会帮忙打扫。
离开时,她没想过回来,但看着熟悉的布置,她产生“真好啊”的情绪,寨中虽好,还是这里更有趣。
树叶由绿变红变黄,朱鹊还像以前那样叽叽喳喳,好似整个书院没太大变化,但王偡离开书院回家成亲,朱喜嫁给任盆儿,萧智献走的同时任筐儿离奇失踪。
其他人犹可,林逢春听说任筐儿不见了,连忙去任家转了一趟,房内昏暗,任盆儿不在,朱喜倚在床上冷笑回,他出去找妹妹了。
朱喜从前跟在王媛姿身边,林逢春觉得她和善乖顺,这次见她蓬头散发,心里先唬了一跳,语调尖锐,更觉得不舒服,没说几句匆匆离开。
林逢春重新适应书院的生活,第一个来访的是蒋峻伯。
他好像诚心道歉,提着一盒点心,放在桌上,拘着手让她拆开来尝尝。
林逢春毫不客气,打开盒子,惊喜发现是“马记”糕点,忙不迭拿起一块放进嘴里。
“好吃。”她口齿不清,整个身体都被美味激活。
“啊,那就好。”蒋峻伯松口气,坐到她旁边,“逢春,之前都是我的错……害你受伤,你若不解气,就打回来,我绝无怨言。”
“切,多久前的事了,我可没那么小气。”林逢春又吃掉一块,“你买的都合我口味。”
“哈哈,不枉我认真打听!逢春,我都担心你不会回来了,还好能给我一个道歉的机会。”蒋峻伯诚恳道,“你说得对,我连心意都不敢说出来,没立场指责你。”
“还不敢说啊?”
蒋峻伯忽然忸怩,搓动双手,拿眼睛觑她:“你和王小娘子……我怎能夺兄弟所好?”
林逢春大笑回:“我和她有什么?别瞎想了,我们是普通朋友。”
蒋峻伯忽然正色:“你说得轻巧,她可是王家娘子!”
“那又如何……”林逢春再捏一块糕点,狠狠咬一大口。
“你真是……就对谢瑧上心,王小娘子这样一个又好看、又心善的名门贵女,你倒不在意 。怪道大家都说你和谢瑧暧昧不清,有龙阳之好。”
“咳、咳、咳。”林逢春狠狠呛了一口,抬眼问,“什么玩意儿?什么龙阳?”
“慢点慢点。”蒋峻伯拍拍她的背,“你不知道这个?就是同为男子,你喜欢他呗。”
林逢春好不容易停下咳嗽:“喜欢倒是喜欢,不过……”
蒋峻伯乍然变色,瞬间收回手,从椅上跳起,退后两步,裹紧衣服,哆嗦问:“你、你喜欢男人?”
林逢春半张嘴巴:“你躲什么?!”她没想到蒋峻伯反应这么大。
蒋峻伯的手摇出残影:“逢春,咱们是好兄弟,就算你有那方面癖好……我喜欢女人的啊!”
林逢春气得翻出一个巨大白眼:“谁说我喜欢男人了!再说跟你有什么关系?”
蒋峻伯更加拉紧衣服:“那你对谢瑧……”
若是以前,她会坦然回喜欢,但经过周醴提醒,她学会了三思而行。噎住半晌,她避开不答:“……反正我没有喜欢男人!”心下有些恼怒,朝他走近两步。
蒋峻伯仍然唬得后退数步:“逢春,要不然我俩先这个距离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