仁梓一中的大课间是要求做操的,这会同学们都在操场上,--当然,校霸团伙那种逃操的和他们这种罚扫厕所的除外。
十几分钟前他们来的时候厕所里十分安静,段夕暥还以为这里没人。
听这声音挺难受的,该不会是哪个同学犯病了吧?
段夕暥放下拖把,有些担忧地敲了敲隔间门:“同学,你还好吗?”
里面的人没有应声,喘息声消失了几秒,又控制不住地冒了出来。
“需要帮助吗?”段夕暥又问,手已经搭在了门把上。
这回里面的人倒是回答了。
“需要。”
听到这声音的一瞬间,段夕暥愣住了。
“离我……远一点。”熟悉又陌生的清冷声音断续,却又极其用力,听得出来声音的主人此时正极力对抗着身体的不适。
手上明明没有用力,年久失修的隔间门却自己轻飘飘地打开了,少年苍白着一张脸,疲惫地撩起眼皮看向门口的人,汗滴从额头滑落到眼睫上,光采破碎。
段夕暥愕然。
隔间里面的人,是于禛。
于禛身上的校服穿得不如往日规矩,拉链半开,里面干净的白T恤被汗水浸湿,袖子随意地推到手弯,露出一截线条优美的小臂。
他的手撑在马桶盖上,指尖因为用力而泛起青白。
段夕暥愣神片刻,正想问他怎么了,厕所门口忽然传来一阵动静,他脑子一嗡飞快跨进隔间里,顺手带上了门。
空间逼仄,段夕暥站在于禛两腿之间,自上而下地和他对视。
狭小空间里的热度仿佛上升了几分,气氛一时有些难以言喻。
“暥哥?”外面传来吴鹄疑惑的声音,“诶,人呢。”
段夕暥很清楚地听到吴鹄的脚步声逐渐变大,很快又渐渐远去,最近的时候,离他俩只有一门之隔。
他感觉自己的心脏都快要跳出来了。
段夕暥偏过头,有些后悔踏进这间隔间,他刚刚明明可以反手把门给于禛关上,干嘛自己也进来。
脑子抽了。
余光里,于禛咬着手腕,汗滴从下颌滴落,寂静无声。
吴鹄在厕所里转了一圈没找到段夕暥,疑惑着离开了。
等外面安静了好一会,段夕暥才回过神来,他的手还搭在门把上,烫手山芋一样往外一推,退开两步。
“对不起,我就是觉得你可能不太想让别人看到。”段夕暥摸了摸鼻子,小心地觑了于禛一眼,对方眼界微垂,脸色苍白得看不出旁的情绪。
段夕暥眼睛不知道该往哪里放,只好落在于禛手腕上那两排清晰的牙印上:“那个,我带你去医务室吧。”
等了好一会,漫长得段夕暥以为自己下一刻就会遭到拒绝,对方才很浅地“嗯”了一声。
段夕暥好像得到了什么赦令,瞬间松了一口气,上前拉起于禛的一条胳膊搭在自己脖子上,把他扶了起来。
于禛的体温高得不像话,段夕暥心头惊了一下,一路上憋了几憋,还是没憋住:“你……再忍忍,很快就到了。”
“嗯。”这一声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从他们高二年级所在的教学楼到医务室,要穿过另外两栋教学楼的区域,还要爬一个小坡,上几十级台阶,正常走过去也就五分钟左右,但这会架着个病号,段夕暥不敢走快了。
尽管他能感觉到,自己肩上的重量轻飘飘的,很明显于禛在努力控制着自己不往他身上倒。
但这样一来就更走不快了。
走到爬坡的地方,段夕暥心一横,抓着于禛的胳膊稍稍往自己这边拉了点:“你可以多靠着我点……我的意思是这样走得快一点。”
他这样一拉,两人的接触面积就更大了,于禛身体僵了两秒,还是依言往他身上多放了点重量。
不规律的滚烫鼻息扑在段夕暥耳垂,给原本白皙的耳垂也染上一丝热度。
这感觉有一丢丢奇怪,段夕暥忽然有点后悔让于禛靠着他了。
但于禛是病号,还是段夕暥得罪不起的病号,他可以忍。
“那个,你是用了什么香水吗,还挺好闻的。”段夕暥感受到于禛的不自在,试图没话找话来缓解尴尬,结果对方的身体一时间更僵硬了。
啊,他这是说错话了吗?
还是说于禛用香水被自己拆穿,不好意思?
段夕暥连忙找台阶下:“今天风挺大的,可能是我闻错了。”
“没有。”
“哦。”
于禛果然不承认。
可是真的还挺好闻的。
别人夸你还不承认,多少有点傲娇了这位同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