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停在原地的段夕暥愣了下,不等他思考要不要追上去,身后一道呼唤拉住了他。
“暥哥!”
段夕暥回头,看着吴鹄一路小跑过来。
“吓死我了,差点请家长,幸好我交代得快,只是记过外加罚扫三天厕所。”吴鹄拍拍胸口,一脸惊魂未定。
这一听就是教导主任给他的惩罚。
对于私下传递月考答案这种程度的违规违纪,这点惩罚确实已经算轻的了,也难怪吴鹄一副如释重负的样子。
段夕暥有些好奇:“他们偷答案的会怎么样?”
“还能怎么样,请家长来配合教育,回家男女混合双打,扣零花钱,假期被限制自由,”吴鹄说着说着,表情逐渐痛苦起来,像是回忆起了某些不太美妙的经历,“学校应该还会给判个留校察看。”
“留校察看?”
段夕暥记得清楚,刚跑到办公室门口的时候,正好听到教导主任对于禛说“学校对作弊是零容忍的态度,轻则留校察看,重则直接开除”。
怎么偷月考答案这么严重的作弊行为,所有直接参与者都被从轻发落了?
吴鹄似乎是见惯了:“昂,只是明面上的留校察看,实际不会记入档案,毕竟那伙人家庭背景都挺可以的,给学校捐了不少钱。”
“哦。”挺不合理的,但又挺合理。
“对了段哥,你今天怎么突然告发我啊,是我做得不够到位吗?于禛的反应没有让你满意?”吴鹄忽然又想起这件事情,苦着一张脸。
段夕暥皮笑肉不笑:“到位,实在是太到位了,我真的谢谢你。”
“诶,这么客气干嘛,应该的!”吴鹄受宠若惊,随即更不解了,“所以是为什么啊?”
段夕暥看着吴鹄困惑又委屈的表情,一时有些语塞,显然对方没有听懂自己的言外之意,他只好认真和吴鹄解释。
“我不想再针对于禛了,以后这种事情别再做了。”
“啊?”吴鹄懵了。
正好走到楼梯口,吴鹄他们(5)班的教室拐个弯就到了,而(3)班的教室在楼下,段夕暥没给吴鹄反应的时间,抬手拍拍他的肩,留下句“再见”就下楼了。
吴鹄的懵逼状态一直持续到第二天大课间,段夕暥来厕所帮忙的时候,他还没想通段夕暥到底是个什么态度。
其实这也很正常,段夕暥乐此不疲地欺负了别人一年半,忽然说不再欺负别人了,也不给出一个像样的理由,实在是难以令人信服。
吴鹄自认自己是混子不是傻子,也很清楚他和他暥哥俩人是个什么定位什么货色。
所以,他冥思苦想了一夜,最后得出结论:“段哥,你是不是想出了什么整于禛的新招,要给他来个出其不意?”
段夕暥不熟练地抖了抖手里的拖把,闻言奇怪地看了吴鹄一眼:“没啊,想什么呢。”
他很清楚昨天那件事情深层上有自己的原因,正如他昨天对于禛说的,如果不是他经常欺负于禛,吴鹄也不会去陷害他,再加上昨天确实也是他心急拉着吴鹄去自首,作为好朋友,段夕暥心里多少有些愧疚。
因此,段夕暥自告奋勇地来帮助吴鹄完成打扫厕所的任务,可他从前一直住在疗养院里,几乎什么活都没干过,用起拖把来很是生疏。
稍微挤压过的拖把头里,水没有拧干,在地板上一划拉留下一道长长的水渍。
看起来很滑。
“哎哟——”
段夕暥刚想把拖把再弄干一点抹掉水渍,就听见身后“哧溜”一声,一个高头大马的男生差点滑倒在了厕所门口,还好他身后跟着的两个同学反应快架住了他。
差点滑倒的这个男生上半身披着校服,里面松松垮垮穿着球衣,下半身却搭了一条破破烂烂的牛仔裤,脚踩一双火红的限量版运动鞋,风火轮似的。
挺潮。
段夕暥的目光若有所思地在他裤子的破洞上停留了两秒。
这伙人他见过的,昨天在办公室里。
“怎么拖的地啊吴鹄,脑子里淌出来的水还没来得及拖干净?”领头的这位潮男明显是带着火气来的,装模做样地拍了拍膝盖,往厕所门边一杵。
吴鹄握紧了手里的拖把杆,给段夕暥递了个“大事不妙”的眼神,他吞了口唾沫:“不好意思啊张裕,我这就……”
“不好意思,我拖的地,”段夕暥冷不丁的开口,微微侧身挡在了吴鹄前面,“第一次拖地不太熟练,这就把你脑子里淌出来的水拖干净。”
“你他妈什么意思。”潮男角绷直了,眼里几乎要冒出火光,上前一步和段夕暥对峙着。
作为校霸团伙的头头,他可不能在弟兄们面前丢了脸面,更何况他今天本来就是来找事的。
段夕暥眨眨眼,语气无辜又欠揍:“没什么意思,附和你一下。”
“你!”潮男瞪大眼睛竖起食指,被吴鹄眼疾手快地按了下去,往厕所外面拉。
“诶——张裕,裕哥,一点小事没必要没必要,有什么事情我们出去说。”
临走前,吴鹄给段夕暥使了个眼色,大概是说这事他来解决,让他不要跟上来。
段夕暥并不擅长这种局面,他的插手可能反而会引起不必要的矛盾,这点他自己也清楚,也就没有跟出去。
看了看地上亮晶晶的水渍,头疼片刻,他又拎着拖把走向水槽。
反正都要重新拧过,不如顺便再清洗一下拖把,水声哗啦啦的流了没一会,段夕暥忽然听到背后传来了点奇怪的声音,轻轻皱了下眉。
关掉水龙头,厕所里瞬间安静了,那点奇怪的声音明显了许多,并不是错觉。
段夕暥仔细分辨了下。
断断续续的喘息和抽气声,听得出来声音的主人已经极力压抑,就从离水槽最近的那个厕所隔间里传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