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记忆中相同,是一张陌生,但却又眼熟的脸,他垂着头,盯着桌案的一角看,目不斜视。
泽沐然起身,赤夏家的人好像都有这个习惯,将视线落定一处,这样眼神就不会乱动,叫人难以捉摸。
泽沐然撂了册子,站在赤夏不明面前,俯视他:
“为何什么都不说。”
赤夏不明抬头,他的目光落在泽沐然的身上,看了许久,这才垂下头,目光重新落回地面,似已经在心中有了决断,恭敬的开口:
“尊长不是鴟於附离。”
泽沐然轻蔑的扫过人:
“所以呢?”
赤夏不明俯首:
“若非尊长命令,小辈无话可说。”
泽沐然盯着了看了一会,果然没有破绽。
赤夏家的人都一样,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就算真的有什么小九九,也很难单看表情眼神来判断。
在鴟於附离的记忆中,赤夏不明到底是个什么样子的人呢?
泽沐然落座,闭目去想,他很快得出了一个结论。
赤夏不明,对鴟於附离有所敌意,应当很讨厌他才是,但,这份敌意,只针对当初的鴟於附离。
泽沐然等了良久,半个时辰后,影卫通传,又递上来录册。泽沐然看完,啪的一声合上,丢到一旁,从桌案上的角落里的一摞的最下层抽出两册,丢向赤夏不明。
赤夏不明稍作判断,认为,既不是恼怒要丢他,也不是想让他躲开,因此抬手接下,看着那副册子,极其迅速的偷看了一眼泽沐然的脸色。
泽沐然起身,朝着门外走去,他决定就用赤夏尘栀:
“除姓后,这件事交给你去办。”
出乎意料的,赤夏不明叫住了他:
“尊长!”
泽沐然偏头去看身后的人,赤夏不明俯首:
“赤夏家,没有人能活着脱籍。”
这句话像是在提醒,也是担忧。
泽沐然嘴角上扬,金眸在黑夜之中格外璀璨耀眼,他大步迈出门槛,只留下一句:
“现在有了。”
便潇洒离去。
泽沐然现在知道,赤夏不明是站在哪一边的,此人虽然行事作风老成持重,但他,也有私心。
除姓之事,泽沐然吩咐下去,赤夏家的规矩还是要走一走,不然坏了规矩,有人因此起异心效仿,日后还会归咎到赤夏尘栀的头上,搞出肃清正门风之事。
既然要断,就要让赤夏尘栀彻彻底底与赤夏家断个干净,要把他完美的摘出来,并非那么容易。
泽沐然也知道,所有试图逃离赤夏家的族人,就算逃的了一时,也逃不了一世。
在赤夏家,有一个正常流程的走规矩,但在这个规矩下,从来都没有人活着走完。
这个规矩,根本就是耍赖,人不死,这规矩也不会结。
因此,赤夏家的人就算起了异心,也极少有傻子,会去走这规矩,试图脱离赤夏家。毕竟他们也否知道,这条规矩的本意,就是再说,想要脱离赤夏家,只有死人才可以,并不是真的给人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