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柏瑜在旧房子里一直枯坐到了傍晚。

等回过神来时，太阳就已经西斜。

薛柏瑜没有再去公司，直接回了趟薛家。

薛夫人坐在客厅里逗猫，看到他问了一句：“今天没去公司？”

薛柏瑜叫了声“妈”，然后“嗯”了一声。

薛夫人没有追问他去了哪里。

自从大哥去世，父亲生病，霍观澜被送走之后，他们这对亲母子之间反倒越发没什么话可聊。

沉默着吃完晚饭之后，薛夫人试探着提起：“素筠过几天要回国了……”

薛柏瑜直截了当地打断：“我不想看见她。”

薛夫人说：“好歹也是自小一起长大的情分。”

薛柏瑜冷哼了一声：“不过就是一年在同一个宴会厅里吃过一次饭。”

薛夫人看了他片刻，叹了口气：“你还在怪她。当年她是有从中挑唆的嫌疑，但说到底也是因为她对你有情，那会儿年纪小被嫉妒冲昏了头脑……”

薛柏瑜“哐当”一声重重放下杯子。

薛夫人止住话头。

“我曾经以为她是观澜最好的朋友。”薛柏瑜淡淡地说道，“所以她说什么我都信了。”

安素筠家境不错，但和薛家其实没多大交情。

当年霍观澜刚刚跟薛柏瑜在一起，因为身份问题四处碰壁，之后又有杜大小姐带头针对，导致她在这个圈子根本交不到什么朋友。

安素筠是第一个主动向她释放善意的，于是她们理所当然的成为了朋友。

那时候薛柏瑜和霍观澜都以为她喜欢的人是薛家大哥，还帮忙制造过好几次独处的机会。

后来据说是大哥学生时代白月光的“大嫂”——也就是害死大哥的罪魁祸首——乔灵玉，带着个拖油瓶进了薛家的大门，被薛大哥认下。

霍观澜和薛柏瑜怕她伤心太过，还特意请假陪她出去散心。

谁也没想到，薛焕奕一出事，安素筠最先落井下石火上浇油。

如果不是她信誓旦旦说是霍观澜打电话把大哥叫出来，赌咒发誓说自己怕不说出来有违良心，也忐忑担忧好友会有牢狱之灾，言语之间百般诱导暗示，薛柏瑜也不会笃定是霍观澜那通电话害死了大哥。

至少……至少不会闹到最后那样难堪。

霍观澜刚离开那阵子，安素筠总在薛柏瑜身边徘徊，哭丧着脸说因为自己捅破了秘密所以被霍观澜拉黑绝交了。

薛柏瑜觉得厌烦，却从不深思，只是回避。

后来事故真相露出端倪，他才不得不逼迫自己回头审视。

比起安素筠这个家族酒桌上的“青梅”，霍观澜才是真正和他一起长大的同学、青梅、挚爱，他理应比谁都清楚她的脾气秉性。

霍观澜从来都不是喜欢推脱责任的人。

她说没打过电话，要么就是真没打过，要么就是那通电话的内容无论如何都不能向他人提起——不是为了回避责任，而是为了信守承诺保守秘密，或者其他更顾全大局的考量。

从小到大，霍观澜都是比薛柏瑜更成熟的那个。

她不说一定有她的道理。

薛柏瑜不是没想过其中的种种可能，只是下意识回避更加残酷的真相。

乔灵玉是薛焕奕大学时的女友，关系只持续了短短两个月，薛柏瑜和他哥关系最好的时候都没听说过这个名字，后来据说是被国外的男友抛弃才又回到薛焕奕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