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缨仔细听着他二人的来报,只觉得浑身一个冷颤。
“秦姑娘,你如今月份大了起来,还是莫要忧虑王爷的这些事了。”
傅缨摇了摇头,仿佛透过方才的描述,看到了一场未知的危险。
“那袁志纵使再权力滔天,国都对西南纵使再鞭长莫及,酷吏暴行日月积累,朝廷又怎么会一无所知?定是有人给挡了下来,若非东窗事发,两案又一齐捅到了陛下面前,恐怕背后之人仍无所畏惧。”
“依姑娘之见,何人能有这般手段,能遮掩住这般大的事情?”
“不好说,但我相信袁志背后定另有其人,倘若真如此,不论他们的最终目的是何,能让一城刺史尚且唯命是从,那人身份只怕更不简单,亦或者是其他地方的主官,也可能是国都里的每一位手握重权之人,甚至……”傅缨不敢再猜下去了,只觉得肚子里那位开始蹬自己了。
“安静点,再吵明日我就把你给打了。”傅缨揉了揉肚子,恐吓道。
灼华被逗的有些发笑,她怎么没发现,自家主子自怀孕之后行为举止越发幼稚可爱起来了。
“秦姑娘,此事自有书执大人去调查清楚,您如今最重要的便是养好身子,不要多虑,实在耗神。”
“知道了,但愿是我多想了吧。”傅缨只得躺在院子里的软榻上休息着。
“对了,尽快和咱们在南岭的人取得联系,若是先生有需要,让他们倾力相助。”
“是,属下这就去安排。”顷风点了点头。
“但愿先生尽快查明事情真相吧。”傅缨这才松了口气。
另一边,秦祁源到了栋城之后并未选择直接去刺史府,而是寻了个住的地方,准备私下探查一番这栋城。
走了叫卖的街道上,秦祁源起初并未感觉到异常。
“朱广安,若非你一番说辞,本官还真看不出来这里有什么问题呢。”
“大人可知风云涌动往往都是暗下起此彼伏。”朱广安叹了叹气,随后带着秦祁源来到了另一条街道。
这里相比较近城门口的那几条街,明显萧索了许多,大多是米面粮油的商铺,其他的倒是少有,整片街道都少有人来往,秦祁源的马车停在附近,煞是突兀。
“方才的繁荣景象说明不了什么,不过是有心之人的障眼法罢了,栋城本就是一个被腐蚀空的躯壳,大人随我指的地方望去,看到了什么?”
“落败萧索,凋敝门庭,这里明明没有多少人,为何还有商铺在这里?”
“大人可知,这原来也算是门庭若市、热闹非凡,那时候上头颁令不久,鼓励坊市经商,农户与商铺供粮合作,整个栋城的物价都十分稳定。”
“可后来……关系与权位成了审判合作的标准,非特批奏印不得私下交易粮食布匹,百姓的粮被贱收高卖,集中到了那些人手上,失了公义,寻常铺子自然是开不下去,有的人认命,便搬走,有的人不认命,便死留在这里,久而久之自然成了这般景象。”
“民脂民膏,理应取之于民、用之于民,若违之,为官者其心当诛。”秦祁源攥紧了拳头,嗤笑道。
朱广安望着秦祁源的侧脸,恭敬的行了礼。
“就凭大人这句话,广安便先替栋城百姓谢过大人悲悯之心,愿大人早日铲除奸邪,还百姓一片黎光。”
“言谢尚早,本官虽有心,但不知这其中的泥潭有多深,又需要多久,故而不可能时时庇佑到你,接下来的一段时间你自己不要轻举妄动,待本官查到后面的线索,自会和你联系。”
“是。”
“至于你的未婚妻,本官会让人去打探情况,待时机成熟,本官自会出手解救。”
朱广安郑重的点了点头。
接下来的几日,秦祁源都在栋城走访,也陆续去面见了几个周边县的官员。
“你齐县位于栋城东南,比邻南岭,可知二地来往可密切?商贸政交皆作数。”
“回大人,齐县多年来与南岭贸易无数,不知大人想了解哪方面的?”
秦祁源翻着满桌的账本,又望向跪在原地的县城,不经意道:”本官想了解,你这账本上没有写的东西。”
那人听闻后双腿发软,连忙跪地解释:“大人说笑了,账本一时下官怎么敢搪塞,整个齐县近三年的记录都在这里了,若想查询之前的档案,大人可随我移步档案室。”
“不必紧张,本官随意说说。”秦祁源说完便继续查看着账本,而后又不经意打探道:“齐县民风淳朴,你治理有方了。”
“大人谬赞了,下官不过是在其位谋其职罢了。”
“从你这前去南岭,车程需要多久。”
“马儿快点的话,莫约两个时辰吧。”
“那还挺近的。”
“比邻的周边县城就是比较便捷。”
“原来如此,不知齐县往日治安如何,县丞大人定是耗了许多神吧。”
“大人说笑了,下官自任职以来整个齐县并未出过大案,周邻一片安宁,谈不上费神。”
“嗷,既然如此,看来西南还是挺太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