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日他醉酒时,也把她带来过这棵树下。
不知对这棵树有着什么别样的钟情,他那日似乎格外兴奋,面上虽然不显,但一双眼瞳幽亮,幽狼般紧紧盯着她,从进入开始就极凶,极重,又不住地低头下来吻她。
结界遮掩不住树影的摇动,桃园清寂,偶有侍桃仙子们拎着竹篮穿巡而过,隔着薄薄的一层结界,能听到她们银铃一般嬉笑着近前又远去的声响。
花瓣摇落下来,落在她的身上,他吮着她的后颈把她翻过,追着那些粉粉白白的柔软花瓣吻她的背。
或许是在她身上难弄出痕迹,他便格外热衷于在她身体各处留下他的气味。唇珠、双颊、脖颈、腿侧、还有少女雪白的背脊上,一路全是他吮出的湿痕,待她体内体外,原本幽幽的冷香都被他清郁的月桂花香侵满,他还不知餍足,一定要追着她问:“这里呢,他亲过你这里吗?”
她也是直到这时,才逐渐明白过来,他到底是在吃谁的醋了。
她真是又好气又好笑,这人在凡间时,莫名其妙吃天上自己的醋,等归位回了天宫,又开始莫名其妙吃凡间自己的醋。
简直没处说理,他自己和自己较劲,结果每次受折腾的都是她。
他热衷于在她身上寻找一切慕璟明没亲过的地方□□,就连在青天白日里的树下也不放过她。
她自小是被阿娘当作大家闺秀教养出来的,何曾做过如此荒唐出格之事。
但或许因为在她体内放肆的是他;或许她真是被他带坏了,渐渐食髓知味;又或许是因为那件大事将近,她怕好物难坚牢,一阵风过,便要终如云散琉璃碎,便格外纵容了他。
那日她被他翻来覆去弄得简直丢了魂,迷迷离离间,一片花瓣软软覆落在他唇边,鼻间被桃花清软的香气和他情动时的馥郁桂香充斥,她脑中欢愉与记忆的白光一齐闪过,恍惚想起前世,她就在这棵树下,塞给过他一块桂花味的小麻糕。
其实算来,那才该是他们真正的初遇,是她对他心动而不自知的起点,只可惜,那已成了再不可追的前世,这事,也永远只有她一人会知道了。
魂醒时,晚课已是迟了。
自从他俩关系暴露,巫真师姐立马就反应过来,她那些星夜教导摇光神君的说辞都是鬼扯,指定没在做什么正经事,立马就把她给捉了回去,重新给她布置了满满的晚课。
这下迟到,身上还沾满了他的气味过去,可不就越发坐实她没在做正经事了。
她气恨恨地,勾着他的颈,往他肩上猛咬下去,咬了又深又整齐的一排牙印。
*
晚课时,她正襟危坐,捧卷在案前,巫真师姐和商止师兄分别一把藤椅、一张轮椅,肃着两张脸,如两尊修罗,一左一右坐她身侧,督她勤学。
巫师大考分文武两试,武试她有着十足的实战经验,平日修习勤勉,人又机敏,不管什么考题,到时灵机应变,总有她的法子,故而师姐师兄并不担心。反是文试繁杂难记,且有定死的答案在那,若不仔细背读,可不是胡诌乱写就能蒙混过关的。
在大考中拔得头筹是她前世未竟的夙愿,璃音当然也是重视的,认真记诵了一会,一抬头,却发现师姐不知何时歪在藤椅里睡着了,师兄温静柔软的目光,正出神般黏在师姐的身上呢,压根就没在盯着自己。
无意间窥得了长辈间的一点温情暧昧,璃音忙捧起书,埋下视线,装作什么也没看到,心里却不禁笑了起来。
然而过快拿起书册的动作太过可疑,还是惹来了商止师兄的注意,璃音悄悄抬起一点头,正对上商止师兄偏头向她望来的视线,窗外美好的星辉流淌,他转过脸温和望她,抬手用长指在唇上轻抵了抵,便就无声地转回,将所有清稳柔和的目光,都凝回了师姐那张熟睡的脸上。
璃音识趣地噤声,将诵读改为默背,背了一会,又忍不住偷眼向师兄看去一眼,神识敲了敲发间那根飞蝶银簪,好奇地问:“若是你和九百年前的商止师兄打起来,会是谁的赢面大些?”
对面似乎认真思索推演了一番,而后淡傲一笑,给出了一个十分不要脸的回答:“浮光剑的威力或可不相上下,但我的剑更快。”
破军连接星辰之力,可斩破空间,千里瞬袭,魔尊云卿不就是这样死在他的剑下的么,只要他想,确实没人能比他的剑更快。
思及云卿,璃音忽然想起什么,又敲了敲那发簪问他:“你知道魔尊云卿炼过一副万龙甲,他被你斩杀后,那铠甲去哪了吗?”
当时那个出现在东海海底,与她夺取落日神弓的神秘人,穿戴的就是云卿身上那一副万龙甲。
对面一顿,璃音就知道他从没关心过这个问题,也是,凭他的性子,估计一剑把云卿斩首之后,连他脑袋滚去了哪里都没关心过,还能关心他战甲的下落?
就在她以为不会再有答案,准备重新埋头背书的时候,识海中传来了摇光略有些迟滞的嗓音,似乎正在转述着身边谁的话:“文昌在说,云卿伏诛后,因无人知晓龙族那位仅剩的归岚君的下落,万龙甲最后……”
他顿了顿:“是被赐去了月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