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边一点……哎,不好不好,这边有点挡着我晒太阳了,还是右边点,对,再往右……”
午后天光正好,晴空日暖,璃音舒懒地窝在还音殿后院的躺椅里,伸着根白嫩挑剔的指尖,不断地指左挪右,指挥着摇光在她院中挥舞着一只大铁锹,四处刨土种树。
特地不许他使用任何术法灵力,就是想看他出点挥锹扒土的狼狈丑态,罚一罚他的。
谁让那夜她发现这院中无树,委屈地蹲在地上哭了好久,他却能狠着心,没来立刻抱她呢。
当然,要罚他的事还远不止这一件,自九百年前回来后,欺负她的事、害她掉的眼泪真是数都数不过来了,所以他恶行累累,而她有恶必报,不过饭要一口一口吃,惩罚也只能一件一件来,今日,就先从这小小的挖土栽树开始吧!
然而,谁成想,一把粗笨钝拙的铁锹,到了他手中,愣是被挥得从从容容、矫飒翩翩,简直挥出了精冷寒铁、绝世名锹的架势,看得璃音嘴里的梅子越嚼越慢,越嚼越慢……咕咚,就咽了下去。
啪嗒。
一锹下去,袍角、额心都被泥点子溅了上来,可他也能丝毫不见狼狈,继续优游自适地刨着土坑,仿佛这世上根本没有任何事情能狼狈到他。
而躺椅上孤零零坐着一袋梅子干,方才还躺在上面的少女早已扔了零嘴,飞步过去男人身边,心疼地抬袖帮他擦了脸,看看坑挖得差不多了,两人就都蹲身下去,脑袋凑在一处,四只手安安静静翻搅在同一个泥坑里,埋根推土,玩了半天的泥巴。
一排树苗齐齐整整栽种完毕,璃音起身,一面错手拍着掌心的泥,一面后退几步,满意地看着。
替两人都捏过净体咒,摇光也退身站去少女身侧,牵了她的手在掌心捏玩着,慵慵半眯起眼,也将这些树打量了半晌,不知想起什么,忽地暧昧一捏少女肉嘟嘟的掌心,勾唇一笑,点评道:“有遮挡是要好些。”
璃音登时明白了他在想什么,一下便烫红了耳根,扭头向这变态怒道:“它还只是个小树苗!”
不理会他眸底促狭的笑意,栽树花费了大半日,看看时间,是该去找归岚修炼了。
凡人武将追求弓马娴熟,她要磨合的却是弓龙娴熟,难度还是要大上许多的。
她跑去收起铁锹,这锹是从小蜀的且生观里借的,毕竟天宫哪能找来这么一把锈迹斑拙的大钝锹,一会儿还得给人观里还回去呢。
一回头,看摇光理所当然悠悠然跟着,忙举起锹头朝他一指,肃声勒令他不许跟来。
摇光挑眉低笑,神姿清笃:“我不会打扰你们。”
璃音抖了抖锹头,完全不信他的鬼话:“你站在那里,就是打扰!”说罢,红着脸,飞速向长云山逃走了。
自他那夜醉酒,抱着她在天宫各处亲过一圈之后,两人的关系在天宫可谓是暴露得人尽皆知,连苍梧林里的□□都知道他俩是出双入对的了。
于是,他们便果然如商止师兄说过的那般,没有人说得清是在哪一个时刻,甚至没有人对彼此剖白过“喜欢”这类的话语,便如此你知我知、自然而然地在一起了。
或许是互通心意前彼此都打打闹闹憋屈了太久,那夜之后,两人简直便似新婚的小夫妻一般,格外贪欢,不管做什么,都只想时时刻刻能与对方黏在一起,一刻也分不离。
男人这种安静粘人的手段璃音是见识过的,他一旦笃定了她心里有他,便会十万分地有恃无恐起来。他很少明言向她求欢,但他知道自己漂亮,知道自己身体对她的吸引力,会不动声色地反复勾哄于她。
于是有时看着看着书,就被他抱坐在了膝上,她只好肩颈处夹着一颗安静窝埋在那里的脑袋,继续看她的书。
有时晚上陪他值夜,他慵坐观星台上,她枕臂仰躺在他身边,看着看着星星,不知何时,就又被他含吮着耳垂,坐进了他腿间。
……
数不胜数。
总之,最后的结局,都是她丢盔卸甲,两人不知不觉就又做了起来。
而拥有星辰神力的摇光神君,比凡间的慕璟明还要危险得多。
他情动时,会像那日醉酒时那般,周身噼里啪啦流窜起扰乱空间的灵弧,也就是说,他随时都可能带着她,暴露在任何一处随机的地点!
惊得她每次都把结界在周身裹了一层又一层,这种随时可能暴露、心惊肉跳的刺激,大概也真是天上地下独一份了。
有一次,一息低喘之间,她就被他的结界与灵流裹覆着,抵在了西王母蟠桃园中一株粗大的桃树上。
又是这棵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