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玟勾着唇,冷冷地说。
“也不是什么,不过是会让她失了武功而已,于性命无碍。没办法,太女的身手太好,待她醒来,恐会节外生枝,我承担不起意外,是以,只得委屈她了。”
将药灌下之后,谢玟拍了拍她的脸,扔了杯子站起身来。
谢孤菱怒然道:“谢玟,你下三滥!”
“阿菱忘了,你从前还说过,三哥我是这天底下最好的人。”
听谢玟提及过去,谢孤菱愈发恼怒。
“那是我没看清楚你的真面目!”
谢玟不再理会她。
“行了,给她们松绑。”
身边的人将束住萧惊妩与谢孤菱的绳子割开,谢玟甚是体贴道:“阿菱,绑了这么久,手脚也该麻了,起来走走吧。”
谢孤菱别过脸去,不想再同他说话。
先前在宫中时,他还拿剑架在她的脖子上,如今倒是装得假好心。
外头有人敲门,进来禀告。
“殿下,沈岫和八皇子,如今正骑着马朝着这个方向追来了。”
谢玟立刻转身向外走,叮嘱门口的人。
“看好她们。”
谢孤菱气哄哄地坐在地上,一直到谢玟离开之后,房门阖上,她才爬了起来,匆忙凑到萧惊妩跟前。
“九嫂嫂,你怎么样了?”
手指略微动了动,萧惊妩缓缓睁开眼,发现自己处于一个全然陌生的地方。
这地方瞧着颇为不同,是个木屋,墙上悬有兽首,屋中陈设皆是木制,毯子皆为兽皮,不似是她常去的皇宫殿宇或私宅府邸。
方才好像有人在说话。
她回忆了一番,零星忆起一些只言片语,于是竭力去理解那些字眼。
失了武功……什么意思?
谁失了武功。
嘴唇处有些濡湿,她下意识触了触唇瓣。
有水。
方才她似乎吃下了什么东西。
谢孤菱扶着她坐起身来。
“九嫂嫂,你没事吧?”
萧惊妩摇了摇头。
迷烟作祟,她这一觉仿佛睡了好几年,甫一醒来,竟不知今夕是何年。
待缓了好一会儿,她才忆起自己如今的处境。
她在天涞为质,中了迷烟。
也想明白了谢玟刚刚说的话。
良久,她一言不发,此刻却忽而站了起来。
谢孤菱有些担忧地看着她。
“九嫂嫂?”
萧惊妩抿了抿唇。
她垂着眼,静静地走到了桌边。
一拳砸下。
桌子纹丝不动。
谢孤菱当她是心中郁结,于是捶桌发泄,连忙好言劝慰。
“没事九嫂,五哥他们很快就会来救我们的,而且我觉得,三……谢玟应该不会轻易杀我们的,他若是真要动手,早便动了,何必拖到现在,咱们暂且忍忍便是。”
萧惊妩抬起脚,踩在了长凳上。
长凳同样纹丝不动。
不对,不应该是这样的。
她用了十成力气,这一脚下去,长凳应当裂为两半。
过了很久,她才找回了自己的声音。
喃喃道:“我的武功没了。”
谢孤菱一愣。
萧惊妩看了看自己的手。
她从前有千斤之力,可如今,却连个凳子也踢不碎。
她又去捡起地上的杯子,想要捏碎它。
手中用力,青筋暴起。
最后,右手猛然一抖。
瓷杯掉在了地上,终于碎开,落了满地碎片。
萧惊妩勾起唇角,忽而笑了。
她笑自己,时至今日,却仍然没能吸取教训。
打从出生起,她便从未受过半点磋磨,自幼便是沅国最尊贵的皇太女,母皇疼爱,天赋过人。
哪怕她心思分明不在其间,习文时时常偷懒,却有过目不忘的本事,回回面对太傅的刁难,都能应答如流。
哪怕她习武时经常投机取巧,可无论同谁比试,却都不曾败过。
以及后来萧惊妩率兵亲征,凡她出征,从无败绩。她处理过的政事,也次次圆满。
朋友待她真诚友爱,身边也不乏俊俏郎君对她倾心。
好像这世上的所有事,都在她的掌控之中。
这也养成了她自负的性子。
也是她兵败的原因。
上一回,为着她的心高气傲,葬送了上万条沅国将士的性命。
而如今,萧惊妩也同样如此。
分明知道此事有疑,却毫不在意。
于是,葬送了自己苦练十余载的功夫。
萧惊妩冷笑一声,忽然转了方向,抬脚去踹那扇门。
先前在那座石屋时,面前的分明是座石门,她也能将其险些踹倒。
可如今这扇木门,她踹上一脚,纹丝未动。
旋即,房门被人打开了。
门口守着的两名侍卫往里头看了一眼,语气有些不耐烦。
“干什么?”
萧惊妩二话不说,便抬手打了过去。
她这才发觉,被那颗药影响的不仅仅是力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