趁着轩辕嘉纳离开,萧惊妩立刻跳到了房梁之上,留心听着动静。
谢陨又问:“火势如何?这深更半夜,好端端的怎会走水呢?”
“火势不大,很快便灭了。我也觉着此事有些奇怪,倒像是有人故意为之。殿下不必担心,我已吩咐人去搜查。”
送走谢陨,轩辕嘉纳很快便再度回来。
瞧他这紧张样,也不知这小妾究竟是何等花容月貌,竟教他如此放在心尖上。
“阿娆,今夜怕不太平,我陪着你罢。”
“此乃佛前,怕是不好,将军还是快些回屋吧。”
郁娆的语气很静,虽在拒绝,却无一丝强硬的意味。
方才已瞧过,此处并无异常。
见其如此,轩辕嘉纳只好松了口。
“也好,我留了两个守卫在门口,你若有事,便唤他们。”
他这才恋恋不舍地回了自己屋子里去。
萧惊妩仍不敢轻易下来,一直待外头动静彻底没了,静谧无声,屋里头的小妾也睡下之后,她才试探着从房梁上轻跃落地。
屋子里只有小妾轻缓的呼吸声,她慢慢靠近,脚步定在床榻之前。
萧惊妩抬手,将帷帐缓缓掀开来。
郁娆阖眼安静睡着,微弱烛光洒在了她的脸上。
在看清这张面容的一瞬间,萧惊妩骤然陷入了巨大的怔愣之中,有那么半晌,她几乎能够听见自己的心跳声。
——蒋水。
怎么会是蒋水!
蒋水不是早就为了掩护她,死在了战场之上吗?
铺天盖地的难以置信席卷而来,她死死地盯着那张脸。
萧惊妩松了手,帷帐落下。
她无意识地往后退去,不小心撞到了身后的屏风。
一道轻微的声音响起,她这才惊醒过来。
不好!
外头的士兵被轩辕嘉纳千叮咛万嘱咐过,一听见动静,立刻冲了进来。
“何人在此!”
有屏风遮挡,萧惊妩立刻翻窗逃了出去。
想要调查的事情已经调查清楚,她不再多留,立刻离了普善寺。
夜风擦着脸颊呼啸而过,仿佛回到了蒋水中箭的那一天,萧惊妩仍有些没回过神来。
这个人,到底是长得像蒋水,还是就是蒋水?
不可能,她分明亲眼见着那一箭射在了蒋水的心口上,怎么会是蒋水!
再次见到自己朝思夜想的那张脸,萧惊妩的鼻尖忽然有些酸。
昔日旧友里,蒋水和她是最像的,两人聊得来,也玩得到一起去。
她还以为,自己终其一生都无法再见故人。
不曾想——
逄瑛在栖迟居等了许久,迟迟没等到萧惊妩回来,心里怎么都不踏实。
好不容易等到人回来,连忙问:“殿下,怎么去了这么久,情况如何,查清楚了吗?”
萧惊妩坐了下来,微微抿唇,语气有些迟疑。
“那个人,是蒋水。”
逄瑛原本正在给萧惊妩斟茶,一听到这个名字,手中瞬间卸了力道,茶壶砸了下来。
她错愕地看向萧惊妩,嗓音微微颤抖。
“蒋水?”
蒋水中箭时她不在,可之后也曾听萧惊妩说过,那一箭射中了要害,很难活得成。
“蒋水还活着!”
逄瑛又是欣喜,又是难以置信。
“可若她还活着,又为何会成为轩辕嘉纳的小妾?”
蒋水那么不可一世的性子,即便是让她做正妻,她也是绝对不肯的,又怎么可能会当他的小妾。
再者,蒋水和轩辕嘉纳是敌对阵营,留她在身边,轩辕嘉纳当真不怕半夜被她一剑捅死?
萧惊妩摇了摇头。
“我不知道。”
逄瑛立刻就起身往外走:“不行,此事我定要调查清楚。”
萧惊妩叫住了她。
“如今轩辕嘉纳把她看得死死的,不要轻举妄动,当心打草惊蛇。”
轩辕嘉纳有多难对付,逄瑛也不是不清楚。
“殿下,那个人会不会只是长得像蒋水?”她问。
萧惊妩也是如此怀疑。
可若不是蒋水,谢陨又何必专程告诉她,轩辕嘉纳纳妾之事?
倘若那人当真是蒋水,她定不甘心做轩辕嘉纳的小妾,会想方设法地逃走,轩辕嘉纳才命重兵看守着她,如此一来也说得通了。
然,方才她藏身于房梁之上,瞧见了方才蒋水和轩辕嘉纳的相处,心里头又觉得不对。
蒋水与人说话时,从来不会用那样平和宁静的语气,向来都是既明艳又张扬的,也正因此,萧惊妩才没能认得出她的声音。
“殿下,那我们接下来怎么办?”
萧惊妩叹了口气。
这里头的弯弯绕绕,一时之间恐怕查不清楚。
轩辕嘉纳是个相当难缠的对手,不到万不得已的情况下,还是不要引起他的注意为妙。
加之眼下她还没有站稳脚跟,不能操之过急。
“目前看来,蒋水的处境是安全的。这件事暂且搁着,一切待我成亲之后再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