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为女身,则是贤后。
若为男身,则是良臣。
无论男女,总而言之——得凤者,可得天下。
是以那时,皇帝曾对谢陨寄予厚望。
但后来,其母被指出妄图以巫蛊之术为祸皇宫,这异象也连带着被认为,是其母用巫蛊之术所为。
渐渐的,无人再记得谢陨的凤命一说。
“他年幼丧母,打小受人欺凌,一直到五皇子——如今的太子正位东宫,他的日子才好过了些。”
谢陨是十足的太子党,这也是今日太子会替他圆场的缘由。
逄瑛道:“九皇子地位不显,但好在有太子这座靠山,想来殿下今后的处境也会好上不少。”
那却未必。
太子其人,绝非看上去那般良善。
歇过之后,计算好时辰,萧惊妩从柜顶取下了一顶帷帽。轻纱覆下,遮住了她的面庞。
“殿下要去做什么?”
她提过食盒,往门外走去。
“去探探太子的虚实。”
门外无数双眼睛窥探着这座小院,萧惊妩在此住了这么些天,也并非全无所获。她算准了换防的时辰,趁着守卫松懈,暗中翻墙离去。
一路到了王府。
王盂被定抄家,然圣旨尚未下发,圣意一层层传达下去,抄家的官员最早也得明日才得来。王盂此刻刚刚挨了一百大板,被人抬回了王家。
这一百大板委实不轻,若换做旁人,只怕已没了半条命,好在他是武将,禁得起打,痛是极痛,却不至伤了性命。
萧惊妩拉低了帷帽,叩响门环,里头探出个脑袋。丫鬟通报一声以后,便将她领了进来。
她推门进来。
“在下奉太子之命,前来为王大人诊治。”
王盂正趴在榻上,心如死灰。萧惊妩将手中“医箱”搁于八仙桌上,徐徐绕过屏风,坐于榻边为之把脉。
“王大人只是皮外伤,并未伤及内里。然脉象虚浮,乃忧思过度之相。稍后在下为大人开两副方子,一为外敷于伤,一为内服。”
他的忧思,非药石可医。
“我何时能官复原职?”
本以为左不过被罚些俸禄,未曾想陛下竟直接下旨抄了他的家。也不知陛下究竟作何想,竟如此偏袒一个外邦之女。
薄纱之下,萧惊妩笑了笑。
“待到战事再起,太子便会以缺乏良将为由,重用王大人。”
得了这话,王盂总算安了心。
萧惊妩将他的反应尽收眼底,眼神一暗。
果真不错,王盂是太子的人。若非有人默许,他便是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公然在承圣殿中造次。
太子由着他对她百般侮辱,令她这三月来受尽磋磨,又在抵京之后献祭王盂,这般打个巴掌再给颗甜枣,无非是想要驯服她,让她成为一条乖乖听话的狗。
萧惊妩起身,自剑架上拔出剑来,掂了掂,当真是把削铁如泥的好剑。遂削下屏风上悬挂衣裳的一块布,扔到了王盂的面前。
“王大人忍忍,您的伤处与布料粘黏到了一起,须将腐肉割下。”
王盂将布揉作一团,咬进了嘴里,却忽然眉头一蹙,割肉因何不为他备下麻沸散。
然已来不及了。
待他想起之时,萧惊妩手起刀落,已将他伤处的肉削落,瞬间血流如注。
王盂痛得几乎连喊叫声也发不出来。
他想扯下口中布条,却被她斩断了手指。
萧惊妩此番前来,本意不过想试探,王盂是否真为太子的人。
但话又说回来。
来都来了。
杀他,顺手的事——
她掀起面纱,蹲下身来,对视上了王盂惊恐万分的眼神。
什么叫屋漏偏逢连夜雨,他如今总算知晓了。
他曾经命人打折了逄瑛的腿,逼迫萧惊妩吃狗食、命她跪地曲背供他当马骑,更是无数次对她出言侮辱。
而此刻,她提着剑,站在了他的榻前。
“你曾折辱本宫十九回,是以,本宫今日便削去你十九片皮肉。”
她笑吟吟的,用沾满鲜血的剑锋,挑起他的下巴。
“头一次做这种事,手有些抖,王将军见谅。”
紧接着,一阵极为惨烈的尖叫声响彻了整个王府。
外头有人敲门:“大人,发生何事了!”
王盂拼命想要求救,萧惊妩抬了声音。“在下正在为王大人割去腐肉,有些痛。”
丫鬟听过之后便离去了。
王府即将被抄家,府中上下人人自危,已没了几人还乐意管他这被废了官身之人。
行完之后,王盂已昏死过去。她扔了剑,将帷帽戴好,避开人离了王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