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桥笑了一声，站起身来，将人抱到了自己怀里。
许是刚才过于刺激了，翡翡的眼角还带着泪痕，睫毛一缕一缕的黏在一起，陆桥凑过去亲了亲，怀里的人糯糯地哼了几声，十分可爱。
陆桥帮对方整理好衣服，四下打量着这座神殿，他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他们似乎在一个神圣肃穆的地方，做了一些不太雅观的事情。
“之前你在神殿中，都做些什么？”
“发呆，或者听祷告。”
在被主系统叫走之前，詹檀都不知道他在这里待了多久。
他是小世界意识的化身，洞察这个世界的一切。他自存在开始就被灌输了这个世界的规律与奥秘，但他却不能探寻这些从何而起，又要消弭于何方。
他知晓万物，却也什么都不知道。
主系统的出现将他拉下凡尘，却也由他最终走向消亡。
不过詹檀知道，即使他当时不随主系统离开，新的神灵也会将自己取代，毕竟他是化身，他是工具，没有人真正关心他是什么。
陆桥敏锐地感知到对方情绪的变化，轻轻吻了吻，“翡翡……”
就知道陆桥会心疼他，詹檀露出了计谋得逞的小表情，清了清嗓子，淡定地说道，“那边有很多贡品，你看看有什么喜欢的？”
陆桥挑挑拣拣，最后挑出了一些还能用的种子和调味品。
“我们什么时候返程？”
“等天气暖和了再回去。”
詹檀早已得知去年陆桥在极寒天气差点儿冻死的事情，心有余悸，自然不会再安排在寒冷天气下赶路。他之前提议要改变天气，被陆桥制止了。
“我们是外来者，最好不要参与进来影响这个世界的走向。不然我们离开之后，这里再出问题怎么办？”
在詹檀听来这就是陆桥愿意跟自己回主世界的信号，他高兴得不得了，自然陆桥说什么是什么。
系统听到这里默默地流泪，陆桥竟然比它的宿主还像一个任务者。
两人在神殿中休息了几天，直到詹檀觉得陆桥的伤好全了，两人才踏上旅程。
不过不是回“邪恶之地”的路线，而是向更远的地方探索。有翡翡这个活地图在，如果不一口气逛过瘾，岂不是亏了？
陆桥这点儿小小的要求，詹檀自然答应。
他们翻越高山，看到了森林的幽深，悬崖的险峻。他们穿过了沙漠，看到了黄沙的茫茫无边，风蚀地貌的鬼斧神工，落日浑圆，残阳如血。他们横渡冰川，溯源江河，穿越四季。
数万年的时光似乎都凝缩于此，尽数展现在陆桥眼前。
陆桥此时正躺在一叶小舟之上，顺着水流的方向漂流。
头顶上是缓缓流过的璀璨星河。
詹檀单手支颐，侧卧在陆桥身边，凝视着眼前的人，似乎所有的风景都不能入他的眼，所有的一切都不如陆桥来得重要。
越看越喜欢。
“好看么？”
“嗯。”
“我之前说过要带你看这世间最美丽的星河。”
闻言陆桥一愣，他怎么不记得？
“在我还没法说话的时候。”
“我很喜欢，谢谢翡翡。”
随即陆桥眼前只能看到那璀璨如翡的眼睛，再无其他。
也许是因为神灵降临，河流十分平静，但小船却一直晃晃悠悠，中途还险些翻了过去，还是陆桥反应快，及时调整了姿势，避免了神灵也会掉下水这样无厘头的事情发生。
“乖翡翡，要靠岸了。”
詹檀不情不愿地从陆桥身上爬了下来，小船也同时靠了岸。
面前是一片幽暗的森林。
步行一段时间，得以窥见一个部落的轮廓。
这是陆桥第一次见到蛇类的部落。
树木的遮挡使四周十分昏暗，部落的四周都是泥沼，阴森而又压抑。与环境相似的，还有兽人们对蛇类的描述，大都对蛇类讳莫如深，似乎提起来就会招来祸端。
“其实我不太理解为什么会这样。”
詹檀凝视着不远处的部落，过了片刻方开口解释，“蛇类是极为古老的部族之一。”
陆桥点了点头，翡翡作为世界意识的化身便是蛇类的形态，可见世界意识曾经对这个部族的偏爱。
“但只要有了意识，就会出现争端。”
“即便是在这样的环境下，也会存在不同种族间的斗争，蛇族作为古老的部族，曾一度要统治这方世界。”
“世界意识为了平衡和稳定，自然要给他们制造一点儿麻烦。”
而过于强大和张扬的蛇族，在一次严重的自然灾难中死伤大半，其他种族群起而攻之，蛇族就此衰败。
不会有人传唱蛇族为兽人进步所做出的贡献，大家只会记得他们残暴嗜杀，试图统治，掀起硝烟。
这又何尝不是自己走过的路。
不知是否是因为与陆桥相处太久，詹檀觉得自己的心境似乎发生了一些变化。
他既比冷漠自大的神灵多了柔软的感情，又比凡尘中挣扎的生灵多了看穿世界的通透。
“原来如此。”
“要进去看看么？”
陆桥摇了摇头，随后道，“还好你找到了我。”
詹檀没有说话，静静看着对方。
“这个部落这么远，我不知道我能不能找到。”
“如果我没有回来，你会一直寻找我么？”
“当然。”
詹檀心里蓦然感到一阵酸涩，他知道如果自己没有及时回来，或许陆桥这一生就是在找寻自己，最终在失望中结束自己的生命。
陆桥捧起爱人的脸，看着那双漂亮的绿色眼睛，一如初见时那般心动。
“翡翡，我们回家吧。”
现在回想当初自己的失魂落魄，恍如一场梦。
那时候的翡翡还是动物的形态，他们甚至连话也没有说过，陆桥不知道对方的模样、身份、经历，不知道对方是如何看待自己，但他就认定对方是自己生命中不可缺失的一部分。
他们在彼此最脆弱的时候相遇，一起生活、玩闹，就注定他们成为彼此与这个世界的连接点，成为无可替代的朋友，成为命中注定的爱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