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小时后,隔壁彻底消停,阮狂调低音量,切换成电台。
“萧氏掌门人箫生正式宣布退位,将于明日把集团交给长孙萧璋执,萧家众人包括萧生次子萧伯仲都会出席……
“晚间还有萧氏集团晚宴……届时将为您实时直播!”
“恭喜。”
阮狂靠在床上揉着肚子消食,无声吐出两字,手指不受控制地点开相册,那是他偷拍的箫璋执,回想起落水那天这人的眼神,阮狂轻笑,说好的不过是玩玩,怎么临了还搞“恋恋不舍”这出。
隔壁又开始运动。
阮狂啧了一声,开始得真是时候,让他不可遏制地想到那荒唐的一段时间。
萧璋执符合他对伴侣的期待,除了有点偏执、专制、记仇、爱耍人……
虽然不知道萧璋执看中他什么,但两人确实挺合拍。
当然,血气方刚。
不止一拍。
阮狂回味着,不知不觉间便睡了过去,还是被雷声轰醒的,他总觉得有些不安,灵巧地到了阁楼,拽起窗帘一角朝外看。
院中衣物都被收起来,留下几根空荡的绳子。
树枝上吊着孙静安喜欢的青蛙玩偶,模样很滑稽,那小子向来把这丑东西当宝贝,今儿怎么落下了?
他升起一丝警觉,立马朝着101号看过去,这个时间点,房门大开,里面看着却不像有人。
阮狂戴上面具下楼,发现101门内有一大滩浓郁的颜色,闪电划过的瞬间,他心间一颤——是血!
哒哒哒——
“诶呀!你这人!”院子外冲进来的女人被杵在门口的人吓了一跳。
阮狂认出她是102的住户,粗着嗓子问:“这家的人呢?”
“你谁?”女人警惕。
“孙静安……的朋友,他们俩祖孙呢。”
“去医院了!”女人听他报出名字,放下戒备,脸上露出不忍和后怕,“小孩发病了,流了好多血,老周他们一起帮着送医院去了。”
阮狂眸子一缩:“什么病?”
“什么什么综合症,我也记不住名儿,反正是要人命的病,”女人抖落着伞上的雨水回,“老太太儿子就因这个病走的,儿媳妇为了赚钱给孩子治病,也累死了,这一家人啊,命苦哟。我不和你说了,家里还有点钱,我得先给他们送过去。”
女人顾自进去,把家里的现金都翻出来,咬咬牙又把自己的金项链也带上了。
出来的时候发现刚才那怪人不见了,门口有个小袋子,里面装了一沓钱。
她张望几圈,没见着人,把钱抱在怀里,冲进了雨幕。
雨水将景米巷淋了个透彻,仁青院101号的门开了一整晚,阳光洒进来,里面的血迹已经没了踪影。
“呀,芳儿,谢谢你啊,又是筹钱,又给我们打扫。”孙老太抓着102女租客的手,抹着眼泪。
“老太太,您这谢字都说多少回了,再说我可生气了啊!”芳儿奇怪道,“不过这客厅不是我收拾的,我昨儿心都吊着呢,没来得及……”
她顿了下,一拍手:“是不是昨晚那怪人!对对对,就是他,没来得及和你说,就给钱那个!”
“你说的那人,长啥样啊?”
“说是皮猴儿的朋友, ”芳儿捂着胸口说,“诶哟,长得怪吓人的,声音也粗,对了,脸上有道疤!”
“是黄叔!”孙静安惨白着一张脸躺在沙发上,闻言立马坐起来,眼神亮得不行,“奶奶,我就说黄叔是好人!”
老太太有些惭愧:“诶哟,你快躺下,是奶奶错了,奶奶抽时间给人道谢去啊!”
眼看老太太摸着孙子脑袋又要落泪,芳儿忙道:“老太太,走吧,我陪您做饭,皮猴儿该饿了。”
“诶诶,好好好。”
“医生怎么说啊?”芳儿压低声音问。
“还是得做手术。”老太太哽咽,说话断断续续,“上哪筹这么多钱……”
“要多少?”
“至少五十万……”
“别急别急,我们凑凑,凑凑啊!”
五十万。
靠在外墙的阮狂几不可查地叹了口气,仁青院的人能凑出十万顶天了。
他一宿没睡好有些困倦,不想听晨起运动,上楼后躲在303室迷迷糊糊睡了个昏天暗地。
醒来已经是半夜,门口忽然传来很轻微的一下敲门声。
阮狂瞬间清醒,贴着墙悄无声息到了门后,屏息凝神——只来了一人,呼吸声有些粗重。
阮狂透过猫眼往外看——帽檐挡着脸,全身湿透,弓起的背部轻微颤抖,看轮廓应该是个男人,总觉得有点熟悉,他不动声色地将腰间的匕首抽出来。
似是知道他在门后,那人抬起脸,嘴唇看着没什么血色,无声吐出两字:“阮、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