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平。
已经是正午的天色,虽是艳阳高照,但来自西北方向时不时刮过的风打在脸上还是有些不舒服的。
明明已经到了换班的时间,但还迟迟没有见到下一班同僚的影子,那是个方才来了没几天的毛头小子,城门的上了年纪的守卫显得有些烦躁和身边人抱怨道:“人都去哪了,也不怕被将军查出来,没有好果子吃!”
“你可就别吹了,那可是世子爷身边的红人,跟着从燕京来的,别说将军将军了,就是王府的蔡管事都不敢惹的人物。”旁边守卫显然是个消息颇为灵通的人,打趣道。
“管他是谁.....”守卫正准备好好理论一番就看见两个身形高大却衣着破烂的大汉从自己面前越了过去,赶忙上去将人拉了回来道:“赶紧走赶紧走,西平不收难民!”
这人正是那刘浮刘思二兄弟,因着毕竟是从灾区里逃出来的,样子上和一般的难民没甚区别。
而西平此地,前些日子因灾民闹事死了几个商户,扰的城内怨声载道,为此恭王府早就下了严令不许灾民进城,违令者斩,故而这些守卫为了身家性命和一家老小的生计不敢有丝毫懈怠。
带刘浮转过身来时,怀中那柄赤金柄的长剑立时印进了那年龄看起来稍大的守卫眼里,慌忙就要下跪。
身边同伴很是不解的诧异了一下,随机看到了刘浮身后那宽大官服罩着的两人后,那官服打眼一看就知道是京官的服制,旋即也顺势跪了下去口中道:“大人远道而来,小的这就去禀告将军。”
前日里来的那位燕京的元正公子到西平之时,动了不小的脾气,惹得整个西平守将都跟着吃了瓜落,世子虽未露面,但就单单守城将军的那副谄媚之态,并将近五成的人马都派了出去搞得人心惶惶的,也让这些底层的小卒们明白这些燕京来的人,不是什么好惹的简单角色。
不到半盏茶的功夫,那小卒唤来了了守将,是一个年过半百的须鬓花白的老将军,就见那老将军拱了一礼道:“在下西平守将王忠,不知大人?”
“翰林待诏柳策,这位是元正公子的义弟子彦公子。”柳策强撑起精神用下巴努了努自己背上的人道:“公子受伤了,烦请大人找元正公子来!”
那日元正公子虽是大发雷霆像是找不见了什么东西,命他沿路搜索查找是否有什么异像,却不曾嘱咐是不见了什么人,况且这两人与难民同来不定是做了什么勾当想要寻衅滋事也不是没有可能的。
又转念一想若真是如这人所说,可就是得罪了明相府,一时间王忠脑子里搅成了一团浆糊,不知该如何是好。
正当几人在城门口相持之时,柳策眼前一亮看到了远处打马而来的众人,领头的正是那位薄甲黑衣,头戴金冠的元正公子,心下松了一口气,脚下有些虚浮,幸好被刘浮扶了一把才没有倒下去。
明昊引早在柳策等人刚刚入城之时就接到了消息,立即带着护卫点了快马紧赶慢赶的奔了过来。
不待马停稳就见明昊引翻身而下,伸手从柳策那里接回明梓晏抱在了怀里,眼神却下意识一直盯着刘浮手里的长剑,口中说道:“多谢将军,烦请将军帮明某请些大夫。”
说罢明昊引赶忙抱着明梓晏就往临时暂住的别院跑去,而就这一时半会,柳策是真的体力不支晕了过去,没办法只得由两名护卫架了起来跟了上去,一行人看起来颇为狼狈,但却没有人在意了。
王忠看着消失的人影不禁叹了句:“世风日下啊!”
众人都没注意到,那位年纪稍大的守卫自跪下后至众人消失都没有起来,已是泪流满面。
雀城。
兰息寺。
百里沣被百里倬拽着的衣领勒的脖子疼,挣扎了半天也挣扎不出来,只好佯装恼怒道:“老四,放开!”
百里倬原本就怒气不小,这反倒被呵斥一了一下,反手一拳打在了百里沣脸上:“我说过,子眉不是你的工具,让你不要动他,而你呢?”
“进了百里家的门,就是我百里家的人。”百里沣抬手擦了擦嘴角的血迹,三年不见,老四这手劲到是大了不少。“有什么不能做的?”
“家里生意已经很大了,何必再让子眉去趟浑水。”百里倬强稳了稳情绪,叹气道,他与百里沣一母同胞,是一对双生子,虽然长得几乎一模一样但无论何人都能瞬间分出两人来。
百里沣笑的纯良却自带威严气场。
百里倬看似厌世却总是忧心忡忡。
“商官不分家,早年父亲执拗从燕京脱身,立誓出家不再和朝廷打交道,说百里氏只做生意。”百里沣其实明白自己说的这些老四都知道,他只是不想让那个柳子眉去执行罢了。“虽然上几世积攒的财富够你我锦衣玉食享人间富贵,但是日后呢?没有朝廷的支撑,许多商路被人阻断,长此以往百里氏这个大树迟早会因为没有补给而枯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