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走得急,倒不记得冷不冷了,他打定主意,回去就找件厚衣裳穿上,这天太冷了,越到后面越冷。
为了不让旁人察觉,也念着主子说的不能离开院子,燕离跟他们告了辞就马不停蹄赶回来了。
可惜还是回去晚了,薛浪已经醒了,正一个人懒洋洋地躺在院中花架下面,这种花是北方特有,盛开于冬日,花朵多而大,有红有蓝,一簇一簇的很是讨喜。
人比花娇,说的就是厉王殿下,他的风流是刻在骨子里的,便是不修边幅地束着一头乌发,凌厉的气质还是令燕离怦然心动。
他疾步到薛浪跟前,跪下请罪:“主子。”
不过脑子的请罪辞还没说出口,薛浪就一把将人拉了起来,拿起一旁准备好的大氅裹住他单薄的身子,让他坐在自己腿上,气笑了:“本王在这里担惊受怕,你倒好,能下地了就往外跑,还穿得这么少,当心骨头都给你冻散架了。”
他抱着燕离,感觉就像抱着一坨冰块,尤其是在感受他不自觉发颤的肩膀时,心疼坏了,赶忙把人冻僵的手揣进怀里,责骂的话也吞进肚里。
燕离通体寒凉,脑子发热,只觉得主子要把他的心都吓出来,他压抑着本能,没有挣扎,难得的机会怎么能不珍惜,于是他就着这个别扭的姿势同薛浪细说了上午发生的事。
薛浪取了他碍眼的面具,漫不经心地听着,只顾盯着他漂亮的侧颜猛瞧,鬼迷心窍还上手摸了一把。
燕离讲得好好的,被他一打岔,对上他盛满慵懒笑意的眼睛,顿时双颊爆红,忘了自己上一句说的什么。
“你说邢新摆着个苦瓜脸,然后呢?”薛浪看他这么害羞,自己那点别扭劲儿就显得微不足道了,极为放松地和他闲聊着。
燕离抿了抿唇,低下头继续说:“嗯,然后他说安神香不能算证据......”
听着,薛浪嘴角的弧度越来越大,最后竟是无法忍受般伏在他肩头大笑:“哈哈哈,好一个抄家充公!本王怎么没想到如此绝妙的借口?”
他细细斟酌燕离的每一句话,回过味来,乐不可支,一点也不担心什么官银丢失,百姓流离了。
“那些老家伙,早该听本王的话老实做事了,这下可好,被本王的影卫大人骂得狗血淋头,活该!”
薛浪吐出一口浊气,畅快极了,戏谑地笑着问燕离:“不过,本王倒想亲眼看看燕离舌战群儒的场面。”
沉思了一会儿,燕离对上薛浪期待的眼神,难为情地说:“属下把几位大人找来,给主子演一回?”
薛浪怪好笑地摇摇头:“你这脑袋怎么长的?一根筋。”
燕离轻轻抓着他的里衣,防止自己掉下去,同时无辜地眨巴下眼睛,不是主子说想看吗?
薛浪心中有了考量,佯装不知他的小动作,揶揄问道:“你这算不算,仗势欺人啊?”
一口一个王爷,还要动私刑,像极了——万千宠爱于一身的妃子,目中无人,骄横得可爱。
燕离偏头看了一眼他的神色,又连忙偏回去,低声说:“属下知错。”
“嗯,”薛浪一手托着他的背,一手撑着下巴,居然答得很认真,“那你说说,错在何处?”
燕离没想到薛浪真会向他问罪,双腿一撑就落下地,被薛浪一胳膊又给捞了回来,好气又想笑:“怎么?犯了错就想跑?”
“属下——”
要论他一上午犯的错,那可多了,从何认起倒是有些令他苦恼。
薛浪揪了一把他的脸,左手伸到他膝盖下面,把人捞进怀里,抱走进屋,外边太冷了,还在飘雪,冻坏了可咋办。
上次燕离是晕过去的,这次清醒得可怕,浑身骨头都好像商量好了要各做各的,颇不听他的调动,于是他橡根木杆一样僵直地摊在薛浪双臂间。
短短一个上午,薛浪笑的肚子都痛了,乍然看见他的身体反应,差点笑得手软把人摔下去。
“你知道你现在像什么吗?”
“像、像什么?”
“冬日里的湿帕子,在夜里冻了一晚上,拿回来的时候就是你这样。”
燕离试着想象了一下那种帕子,发现确实挺像,顿觉尴尬,然后他努力把腰和小腿塌了下去,至少主子抱起来不会那么奇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