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等不及了。”
江霓把车停在离单元更近的门口。
温舒淮却坐在原位一动不动,并没有要下车的打算。
她侧过身,再一次认真地对江霓说:
“江霓,搬过来和我住。”
江霓沉默的时间有点久。
温舒淮看她的眼神里满是胁迫的意味,好像在说:你也不想每天在城中村看到我吧。
“我现在和我室友是合租,分摊房费的那种。如果我要搬走,需要提前和她说清楚。”
江霓觉得自己好像漂浮在云雾中,很是恍惚。
“我需要一点时间。”
“好,江霓,别让我等太久。”
温舒淮并没有下车。
这辆车和曾经的那艘船有异曲同工之处,都是避难所,都是能在世间游走的洞穴。
仿佛留在车里,就可以抵御世间的一切伤害和痛苦。
她凑上去用双手搂住了江霓,吻住了她的嘴唇。
呼吸间带有一种夜雨淋湿后的清新,江霓被她压制得无法动弹,直抵骨髓,只能被动接受。
她扶住温舒淮的肩,感受她饥渴又强势的亲吻,明明没有下雨,车厢内却骤然间变得湿漉漉的。
湿润的舌尖舔过柔软的骨头,好像要把口中的这个女孩生吞吃透。
江霓从来都是被动挨亲的那一个,六年前在小船上,也是温舒淮俯下身,深深亲吻着她。
吻一个人就意味着你太太太太喜欢她了,喜欢到想要把她吃掉。
那个吻带着某种救赎的意味,那一瞬间江霓甚至愿意把命都给她。
“你要不要跟我去新家看看。”一吻结束,温舒淮靠着椅背,疲倦感忽然涌了上来。
怎么回事,只是接了个吻,就已经体力不支了吗。
“不了。”江霓不打算下车。她知道,如果现在跟着温舒淮上楼去,怕是今晚就走不了了。
“好。晚安。”
那就不强求了。
温舒淮打开车门,终于舍得下车。
“晚安。”
江霓盯着她的背影,看着她走进小区,身影在视线中消失,才开车离开。
这个小区相对安全,需要刷门禁,她无需担心。
江霓返回城中村。城中村聚集了许多无家可归的乞丐,在夜里开车需要格外小心,一不留神可能真的会压死在路边睡觉的人。
这些流浪者原先有一部分居住在天桥附近,后来为了市容市貌都被驱赶到见不得光的城中村。
江霓也曾是他们中的一员。
筒子楼的楼梯角落处经常睡着一对母子,白天去街上乞讨,只有晚上才会回来。江霓上楼梯时很小心地从他们身边经过,以防自己会踩到他们的东西。
海市四季都温暖,比起冬天会下雪的地方,算得上是流浪者的天堂。
江霓敲敲门,她知道李乐宜还没睡。
“谁。”
“我。”
李乐宜把门锁打开,一脸诧异地看着江霓:
你怎么回来了。
我还以为你又去跟漂亮姐姐去酒店那个了呢。
江霓看着她那副表情,无语地换了鞋,准备去洗澡。
“咋样啊,那个姐姐,你跟她,是什么情况。”李乐宜终于等到江霓回来,她迫不及待地向她打探情况。
她太好奇了。
“没什么情况,我刚把她送回家。”
“哦对了,她给你买了桃子。”李乐宜指了指桌上的那袋桃子,这是温舒淮拎来的。她知道这是给江霓的,所以一直放在那里,等着江霓回来处置。
“你吃吧。”江霓说,反正温舒淮也不是第一次给她们投喂水果了,上次也是和李乐宜一起分着吃完的。
江霓进到淋浴间洗澡,觉得脑子里还是很混乱。
水流从头顶浇灌下来,江霓仿佛变成了一株小小的植物。
忙碌了一天,她在开车时一直保持精神上的高度紧绷,本身已经很疲倦了,现在这些信息让她感到大脑死机。
温舒淮要她搬去和她一起住。
她在海市置办了一个她和她的家。
江霓试图让自己去接受这件事,几种情绪交织在一起,她反复在心里问自己:江霓,你要再次让自己陷入万劫不复的境地之中吗。
温舒淮凭什么这样。
她就这样理直气壮地邀请她同居,仿佛她们真的只是简简单单地分开了六年,过去的那些伤害和隔阂都不复存在。
反感,痛苦,抵抗,厌恶,以及,那一丝小小的幸福、感动和期盼。
温舒淮想怎么样她不得而知,她只能将计就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