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霓出狱的那天,海市正直盛夏。
她在监狱里听了很长一段时间的蝉鸣,现在站在铁门之外,蝉鸣依旧响彻云霄。
不是说一只蝉的生命只有七天?
怎么这么长时间还不死,反倒是生命力很旺盛的样子。
她站在太阳下伸了个懒腰,不远处停着一辆出租车。
车门打开,一个浑身纹身的男人叼着烟朝她走来。
“妹妹,你长大了。”
他围着江霓转了一圈看了看,感叹道:
“看得出监狱把你养的很好。”
“去你爹的吧。现在几点了?”
“十一点半,婚礼快开始了。”
“那走吧,我得去送我的好姐姐一份大礼。”
“你注意点啊,现在到处都是监控,别刚出来就又回去了。”
“哈哈哈,不至于。”
大宝哥把一个手机递给她,江霓熟练地按下开机键,打开。这是一台旧手机,屏幕很脏,碎了一半,应该是他淘汰下来的。
江霓不嫌弃,有的用就行了。她曾经偷过那么多台手机,新的旧的,各种型号款式,没有一个是能留下给自己用的
“对了,周哥和凯哥他们最近在忙什么?”
“到西城镇送货去了,现在从里面出来的弟兄们都跟着我跑货运。从明天开始你就去给我准备考驾照,你在牢里每个月的生活费我都一笔笔记着呢,先给我把这些钱还了,其余的事以后再说。”
“跑货运没意思,赚的也不多,我也不知道自己欠你多少钱。”
话虽这么说,江霓开始在心里算这笔账。
几乎每个月大宝哥都给她充五百块生活费,有时是三百快,有时不给。
这些年到底欠了大宝哥多少钱,她当真是有些算不清了。
“现在不比以前了,你还想做老本行,趁早死了这条心。妹妹,听我一句劝,你还年轻,一切还来得及。”
“呵。”
来得及吗。
温舒淮今天就要结婚了。
江霓看着窗外的街景,她把手放在心口,揉了揉心脏。
她还是有以前的职业病,喜欢四处观察监控。大宝哥说的对,整条街现在都是监控,她失业了。
她在屁股底下摸出一支口红,打开,是被人用过的。
江霓嫌弃地盯着口红的上半部分看了一会儿,用手指狠狠掰断,用指尖碾碎。
她把新鲜的部分涂抹在嘴上,姐姐今天结婚,这么好的日子,总要打扮一下再去。
温舒淮一早就起来化妆了,她几乎一夜没睡,厚厚的遮瑕也挡不住脸上的憔悴。
化妆师给她用了颜色很正的口红,还给她做了美甲。
她穿着一身高定婚纱坐在镜子前,眼神如冰地盯着身后的男人,对他发问。
“他现在人在你手里?”
“昨晚已经把人带到烂尾楼里绑着了。你今天结婚,这么重要的日子你父母都没出现,应该都忙着去找他了。”
林泰盯着她看了一会儿,觉得索然无味。
其实温舒淮是美丽的,可惜他不喜欢女人。
“先把东西给我看看。”
“说好的十二点,急什么。”
“见不到东西,就不结婚,股份你也别想拿到。”
“好好好,真是拗不过你。”
林泰笑着拿起手机,发了个信息。
过了没多久,那边就发来一个视频。
视频过程看上去痛感十足,林泰还是坚持看完了。他把手机递给温舒淮,不愿再看一次。
他爹的。温舒淮这个变态。
幸好她和他的契约只有三年,三年一结束,他当真是不想再和她见面。
温舒淮目不转睛地盯着手机屏幕,把那段视频来来回回看了好几遍,视频中的男人惨叫连连,像是正在遭遇地狱般的酷刑,而她面不改色,像是在看一头动物的绝育视频。
“怎么样,这下满意了吧。”林泰说着就要拿回手机,温舒淮又看了一遍,才把手机还给他。
“割下来的东西,请按照要求进行烧毁。”
“现在烧?”
“现在烧。”
“踩碎还不够吗,那地方离市区很远,他就算是带着割下来的那部分赶去医院,也是来不及的。”
那东西已经碎了,不可能再修复。
林泰说着,感觉腿间又是一疼。
温舒淮不说话,依旧看着他。
她的眼神像利刃,被看得久了,林泰总觉得自己身上的某个部位也被割下来似的,生疼生疼。
“好好好,我这就让他们用打火机烧了,烧成灰,灰飞烟灭。”
“你爸妈那边,再打电话催催吧。”
林泰出于好心提议道。
这场婚礼全是他的人,新娘这边一个人也没有。
明明是温舒淮自己说,做戏要做到最真才不会引人怀疑。三年的婚期最为保险,隆重的婚礼也很重要,她把每一处细节都安排好了。
“不用了,她们不会来了。”
温舒淮说着,给自己戴上了头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