闫三恢复意识的时候,她只能看见眼前的一片模糊,除此之外什么也看不清。
她下意识地眨了眨眼,才发现自己的这身躯体根本不受自己的控制在移动。
这是……这是怎么回事?
闫三记得自己失去意识之前,记忆只停留在刚回到村长家里的时候,后面发生什么自己就不记得了。
她看着那人操纵着自己的身体下楼,走到门外,依稀看到门外似乎有什么人,有个黑影掠过去了。
明明还是艳阳天,闫三却感觉到有寒气从四面八方钻进自己的身体里,冷得她一哆嗦。她下意识扭动挣脱,想要把自己身体的主权占回来,但是却于事无补,没有翻起一丝一毫的波浪,甚至连操纵这身躯壳的主人都没有发现她。
她感觉到自己全身上下都被禁锢住了,呼吸艰难,好像下一秒就要死掉了。
于是下一秒,她就真的感觉到自己的背后一凉,随即就是一阵火辣辣的刺痛,好像一瞬间被人丢进火炉里炙烤
这会似乎不止她一个人感到痛苦了。
操纵她躯体的那人反应比她还大,她突然顿住脚步,然后表情一瞬间变得扭曲,痛苦而狰狞地皱成一团,她的一只手以常人难以想象的姿势反转,扭到身后,疯狂地挠她的背,似乎这样也丝毫没有缓解,于是她撕扯着嗓子嚎叫了一声,就瘫倒在地上。
“什么……这是什么……!!”嘶哑的嗓音哀嚎着。
她不断地摩擦地面,企图在用粗糙的水泥地面把背后什么蹭掉。
闫三看不到自己背后,如果此时有个人站在她旁边,就会看到她的背部刻着一道巨大的符文,那符文闪着光,滚烫地嵌在她皮肤里。
好痛好痛,闫三绝望地想到,这回真的要死了。
她的意识正在一点点模糊着下坠,好像四周的一切都离自己远去,这时候,突然一个冰凉到极致的触感覆到了自己身后,好像有一双手从很远的地方把自己拽出来,大片大片的炽热感随之消散,自己也逐渐能掌控自己的身体了。
闫三还在保持着刚刚呐喊的状态没变,回过神来的时候还在喊,“救,救我!救我!”
过了一会,她后知后觉地感到一切都恢复了正常,眼前站着一脸沉吟的谢云期,他身上环绕着一团团的黑雾,那些小黑球悬浮在空中,散发着一阵阵阴冷的死气,气场和先前差距十万八千里远。闫三从他身上感受不到丝毫活人的气息……当然,死人的也没有。
她往右一看,单屿正蹙着眉认真观察她的背部。
靠近谢云期身边的空气似乎都冷了不少,尽管他是自己的救命恩人,闫三也还是没忍住打了一个哆嗦,往后缩了两步,蹭到单屿身边。
她总感觉单屿身边暖暖的,给鬼一种很值得信靠的气息。
“单……单屿哥哥,这是怎么回事?”
是了,这熟悉的感觉。
单屿没回复她,因为他自己也不太清楚她这是怎么回事,闫三身上的衣服已经被蹭的破破烂烂,裹在身上的袍子散落开来,露出一片狰狞的红痕,肉眼可见的地方都是这种可怖的颜色。
单屿把自己外套脱下来,披在闫三的身上——其实大多数的鬼怪都是这样,留存着生前执念最深的痕迹。
单屿眼尖地看出来她袍子上的那个小小的符文已经没了。
然后他这下才发现谢云期站在一边,脸上看不出什么表情,手上又是抓着一团黑色的生物,这幅场面看上去很眼熟。
只不过眼下这团黑黑的东西,不像先前的树怪一样乱扭,只是任命一般静静地悬在谢云期手上。
单屿勉强回过神,把注意力放回闫三身上,“我感觉这个纹路和我们昨天看到的那个很像,但是仔细观察还是可以看出一些区别的。”
“这是索魂符,索取的索,”谢云期开口,“昨天看到的那道是锁魂符,功效相反。”
这回不用谢云期解释了,单屿自己也清楚,锁魂符,作用在凡人身上,把魂魄固定进躯壳里,使人难以超脱。
而索魂符,大概就是作用在鬼身上,索取这幅躯壳里的魂魄。
而附身在闫三身上的这位,正是因为索魂符,恰好被揪了出来。
她先前看上去如此的痛苦,应该也是因为身体不是自己的,被抓取的感觉更加割裂和撕扯吧。
单屿这样想着,就朝着谢云期手上的那东西看过去——她看上去还有一口气,嘴上不停嘶吼着什么。
“放开我……放开我!”
她使出全力一个挣扎,似乎想要扭过身子咬谢云期的手一口,反而差点误伤了因为看热闹凑得很近的单屿。
别咬我啊。
被这玩意咬一口会不会破相?单屿出神地想了一阵,到时候脸上一个黑口子,不仅往外流着黑血还会汩汩冒黑烟……
那很恐怖了。单屿深以为然。
谢云期蹙了蹙眉,似乎没什么耐心和手上的这个小鬼打打闹闹,他眼神往角落一扫,就看见村长早就已经下来了,站在门口的角落里既没有出声,也没有上前帮忙,只是静静地看着眼前的景象。
这会被谢云期瞪了一眼,居然一脸恭敬地鞠了个躬。
“少主,主教一直在找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