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漆黑,秋千在风的助力下摇摆,一摇一晃,像个孤立无援瑟瑟发抖的孩子。就见秋千上缓缓显现一个青色的浊影,随着风声渐止,浊影越来越成型,通过模糊的身形看得出,是一个女生,留着短发,大概高中生模样。
就是她了。
肖停语几个人小心凑过去,那个影子听到动静后,也抬起头。
在猛地看清楚她的模样后,凌惜言险些吓出声,鬼影的半张脸被血色模糊,烂肉几乎掉了下来,她的唇呈色青白,双瞳也近乎是透明的,无神的双瞳望着他们所在的方向,仿佛看到他们一般,她侧着头,在做无声地询问。
肖停语前走几步,来到她的身前,确认她的身份,“你是佟秋?对吧。”
忽地,又一阵冷风刮过,吹乱了鬼影的头发,把她的整张脸都露了出来,一道深长的伤疤清晰呈现在他们眼前,伤疤蔓延到脖子,像是匍匐在上的巨型蚯蚓,鬼影懵懵地看着她。
泛着青白色的鬼影随风飘忽不定,她太过虚弱,没办法同他们交流。
于是她对佟秋解释,同她表明自己的来意。她的模样与网上的几近一致,应该是错不了,交涉完的肖停语回过头,走到凌惜言身后,“开始吧。”
这里实在不太对劲,所以身后的凌惜言早就蓄势待发,只等肖停语一声令下。
他拿出准备好安魂符,正欲开始,就在这时,又止的风声骤起,更浓更烈,肖停语双眉紧蹙,紧紧盯着佟秋的身影。
只见她的表情痛苦,青白的双眼倏地看向她,手指紧紧攥着秋千,嘴唇艰难地蠕动着,扯动脸上狰狞的伤口,像是有话要说。身体已经渐渐变成了半透明,可她的表情全然不似轻松,反而露出更加痛苦的表情。
凌惜言不为所动,他一手捏诀。抬起手,只是还没扬符被挡在半空,他疑惑地转过身,就看见身后的肖停语伸着手,虚虚拦住他的动作。
“师姐?”
肖停语凝神盯着佟秋,沉默了一会,沉声道,“她好像有话要和我们说。”又问凌惜言,“你有没有什么办法让她能够正常和我们交流?”
她太过虚弱,要想正常和他们对话,同样需要借助工具,可凌惜言摇头,“没有。”
又是漫长的沉默,
“师姐,怎么办?”
肖停语思索片刻,走上前,问佟秋,“你是不是有话要对我们说?”眼看仪式中断,佟秋的表情也恢复平静,在听到肖停语的问题后茫然地抬起头,像是在努力理解着对方的问题,好一会,她才缓慢地点头。
肖停语回头同方遇安他们打着商量,“反正咱们最近没事,你们难道不好奇吗?”
方遇安自然没意见:“那我们先回去吧。”
面前的佟秋,孤零零的,像是个受尽委屈的孩子,肖停语实在不忍,她低声安慰,“我会帮你。”又转身告诉凌惜言,“明天去查一查她吧。”
*
凌惜言不愧是万事通,第二天下午就联系到了当时侦办此案件的郜警官,郜警官不到四十的样子,是个很干练的女警。郜警官一听他们是为佟秋的事情而来,欣然前往,第二天傍晚,他们约在一起,一起讨论。
“佟秋父母能够顺利离婚,很多人都在背后出了力。虽然佟志还时不时骚扰她们,但是碍于我们的关系,到底会收敛一些,谁能想到,母女俩最后会落下个这样的结局。”
肖停语:“她们母女二人的事故存在其他可能吗?”
郜警官抬眼看他们,心下了然,“我明白你的意思,起初我们也是这么怀疑的,不过法医鉴定过,佟秋的母亲赵继红确实是失足,她瘸着条腿,要去天台收衣服,当时又是在早晨,雾气大,天台上的台阶潮湿,很容易出意外,再加上她当时的精神状态确实不太正常。”
“我们也怀疑过是不是佟志实施报复,不过排除了,他当时因为聚众赌.博,被关起来了。”
方遇安沉思,继而开口问道,“那佟秋呢,她是什么时候的事?”
提起往事,郜警官眸色渐深,叹了口气,“赵继红是在十月底出的事,佟秋是在来年的二月份,我记得很清楚,当时快过农历新年了。”
“我印象很深,这个案子也是我出的警,是佟秋附近的邻居联系我,说是佟秋失踪了。”
“我还跟着他们一起找来着。”
后边的事情,她显然不忍回忆,“我们当时还猜测是不是因为临近新年,孩子接受不了母亲离去,才去丰海寻的短见。”
“什么?”肖停语猛地一惊,她倏地直起上半身,倒吸一口气,再次确认,“你是说她跳海?丰海?她不是和她母亲一样在老城区出的事吗?”
郜警官对她的态度不解,“不呀,就是跳海,饶佳市的丰海。”
“那就不对了。”肖停语眉头紧蹙,喃喃自语道。
郜警官倍感疑惑,看肖停语的面色沉重,心也不自觉提了起来,关心问道,“怎么了吗?”
在一旁一直安静的方遇安一语道破:“自杀的人只能在自己自杀的地方不断徘徊,如果佟秋是在丰海出事的话,若是没有外界因素,她是不可能出现在老城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