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思齐顿了一下,缓缓吐出一口气:“来洗澡,不行吗?”
他这一路顶着烈日,跟个疯子似的跑过来,现在满身臭汗,是该好好洗洗。
只不过……
徐行之问:“你就这样洗?”
这人连身换洗衣服都没拿,难不成是打算光着出来?
他的眼神过于刻意,把常思齐看得心里发毛。
越是不让他洗,他就越挫越勇。
“有什么不可以的?”说完话,解开衣服扣子,将衣裤扔在床上。
进门前常思齐想到什么似的提醒他,“待会儿洗完了咱们一起走!”
徐行之不明白他莫名其妙地跑过来到底想干嘛。
张了张嘴欲言又止了半晌,他把后半句话咽了回去。
浴室里响起水流声,没过几秒紧随其后地便是常思齐的咆哮——
“我操!”他歇斯底里地大喊:“你特么还把热水洗!完!了!”
想象着里头的人被冷水冲刷的狼狈模样,徐行之忍不住噗嗤一下笑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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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明前后,气温一夜间杀了个回马枪。
海市这座南方小城接连下了两天雨夹雪,第三天山区周边的道路被全面封禁。
原因无他——新年的第一场雪降临了。
经过一场冷水澡的洗礼,常思齐就这样水灵灵地病倒了。
他平日里壮得跟头牛似的,谁也没想到一场小感冒直接把他干趴下,灰溜溜地回家养病去了。
隔天下午的英语课被改成自习,班主任一脸严肃地站在讲台上,告诫在座的同学们,虽然隔壁班一大半的人请假回家了,但越是这种时候,就越不能放松警惕。
期中考迫在眉睫,好学生们都卯足了劲儿准备冲刺一把。
毕竟这次的考试成绩关乎着高三分班的去向,徐行之在这样的氛围下也被迫卷了起来。
翌日午休时段,叶小麦忽然跑来跟他说:“这回流感还真挺严重的,好几个老师都病倒了。”
说话的时候他俩站在教室门口的走廊里,午后的阳光懒洋洋地洒在徐行之的身上。
见他没搭腔,叶小麦手肘撑着栏杆,自顾自道:“听说期中考试有可能会延后,而且……”
等了半天没等到他下一句,徐行之不解地回头:“而且什么?”
叶小麦沉默地看着他,小声答:“市里的XX杯运动会据说也要取消了。”
顿了两秒又忍不住补充:“……你怎么不问问姓常的这次有没有参加?”
徐常二人和好如初这件事,叶小麦是从别人口中听来的。
他早就说了,徐行之耳根子软,随随便便说两句好话就原谅对方了。
虽然不知道他们之前为什么会闹矛盾,叶小麦出于朋友之义提醒说:“……姓常的好像得流感了,请了好多天假在家休养。回头你记得离他远点,当心别被传染了。”
“休养?”听到这两字,徐行之的嘴唇轻轻地抿了抿:“你怎么知道?”
午后的阳光洒在他身上,将他的脸孔映照得通红通红的。
徐行之知道这俩人一直不对付,视彼此为眼中钉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
叶小麦是看不惯自己的朋友被坏学生带偏,总是用“姓常的”称呼,很不屑跟常思齐沾上关系。
而常思齐则更甚,他似乎天生对胖子有恶意,开口闭口喊人“死胖子”,也把徐行之气得够呛。
那天在宾馆常思齐泼完一身冷水出来,整个人抖得跟个筛子似的,两排牙齿不听话地打群架。
回想起这一幕,徐行之的脑中空白了一瞬。
叶小麦扭过头语气责怪道:“上回你还瞒着我偷偷跟他去吃宵夜,害得我在冷风里等了好久。”
徐行之似在思索,表情有些失神。
“……怎么不说话?”
“我想去看看他。”徐行之冷不丁地冒出一句话,紧接着又问,“……你知道他家地址吗?”
叶小麦瞪大了眼,气得脸都红了。
他一急,两颊的肉止不住地颤抖:“你、你是想被他传染吗?我就是知道也不告诉你!”
徐行之抓住他的手腕,“告诉我吧!”
他语气恳求地坦诚说:“常思齐是因为我才生病请假的,我总要去看望一下。”
“你什么时候这么有爱心了?”叶小麦语气幽幽地点评道。
“因为他是我朋友啊。”徐行之客观地反驳他。
叶小麦懒得再拆穿他,反正现在常思齐在他心里比自己重要多了。
他收回手肘不想再理徐行之:“随便你吧。”临走前又嘟囔说:“……以后再也不跟你说他的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