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大姐迷迷瞪瞪地骂了句脏话,其他人翻身的响越来越大。
陈艾明白了,怪不得好好的下铺没人住,原来有外面那层因素。唉,因她而起也该由她解决,何况鞋子也得要回来。
她重新趿好拖鞋,轻手轻脚出门下楼。
宿舍楼和围墙间的距离,堪堪能容一人。陈艾就在夹缝中,扬起诚恳的声调,“麻烦把鞋子扔进来行吗?”
那边诡异地静了静。
“丢!怎解听得咁熟悉?”
“係有小小……”
“叼!龟公,人生真係何处不相逢!”
龟公恍然大悟,“嗰个细妹仔啊!”
陈艾不知道怎么回,只好又呐呐道:“麻烦扔一下鞋子,谢谢。”
“嘿!细妹,倾下解先啰!”
墙头上惊悚地出现个人头,陈艾忍住惊叫倒步,拖鞋都慌掉了。
“哈哈!惊乜嘢,我哋又……嗷呜!阿有!你扯我脚做乜?诶诶!我即刻落来,别扯!脚要断咗……”
围墙外安静了,陈艾也不想要鞋子了。穷就穷,再买一双吧。
她把拖鞋穿好,正欲走。
“要不要鞋?”
不张不驰的冷淡声线,莫名让陈艾的身子颤了颤。她想起那个让她无地自容的,漠然的眼神。
在夏夜里,脚底生寒。
她镇定下来,声音尽量淡然,“要的,谢谢。”
就见一只手举过围墙,轻轻松开,再快速消落。
鞋子回来了,夜彻底安息,陈艾离去。
——
三人没回家,直接到太阳村食夜宵。
梁三发点餐,问:“你们吃砂锅还是汤粉?”
龟公说随便,然后目光都集中在梁有身上。
半晌状作思考的沉吟。
等待真是焦灼。
“咸骨粥。”
大佬终于拿主意了,梁三发和龟公松口气。
每次场子添个新玩法或是新活动,大家都默认顺着梁有,就连老狗也如此。
“阿有!多亏你,我们又有分红拿了!”梁三发蹭着梁有胳膊,油腻地装娇。
龟公白一眼梁三发的狗腿样,“对了!阿有,你怎知牛老头他们不会来捣乱。”
“南边还不敢做太绝,但也少不了暗中观察。”说完,梁有拿脚踢开梁三发的凳子。
梁三发不介意差点摔倒,猥琐地笑着翻通讯录,“明日叫梁仪佩休假,组姐妹局,我要揾食啦!”
龟公笑骂:“发梦啊你!”
梁三发看向梁有,“照惯例,这周接的不是散客吗?流水少,又不需要我们守整晚。”
咸骨粥上桌,梁有掰开一次性筷子搓,“收收心,能玩我自会放人。”
梁三发万般不解,龟公神秘地吐出两个成语,“声东击西,出其不意。”
“丢!你哋欺我小学学历!”
龟公摇头失笑。
梁有也抿唇淡笑了下。
吃完后,三人骑车超过YM厂,龟公下车走回家,而梁有梁三发回朝升村。
朝升村位置偏僻,周边没有玩乐的地方,一到夜里十分幽静。
路灯昏暝,机车引擎声绕着错落的房屋。
梁三发家在前面,车头一拐,说:“先走了。”
梁有每次经过都会放慢车速,看他驶进那幢留着灯的楼房。然后,猛一个急拐,加大油门冲到小路尽头。
下车,开门,再跨上机车,仍是速度不减地骑进院内。
车停在荔枝树下,梁有去关门。
前屋的铁窗泄愤似的,被敲打得“砰砰”响。
梁有看到家门正对面的垃圾桶,被翻得乱七八糟,不止一个。
街道搞文明乡村,集中处理垃圾,几户人家合用个大垃圾桶。本来门前只有一个,他没留意,不知道几时成了一双。
夏季高温,垃圾桶长期暴晒,味道不好闻。前屋老太又好翻找能卖的废品,常常使腐烂的厨余乱撒一地。
风一吹,臭味和垃圾直卷自家来。
梁有的手掰紧两扇院门,目光凝定。
夜已深,万家灯火沉寂,铁窗还在敲。
很吵,他的思绪微微浮动,继而扯个没有含义的笑。
他大步踏开,顺手捡根木棍,挥向那两个垃圾桶。塑料日久脆化,纷飞的碎片簌簌掉落。
待砸个稀巴烂,夜终于获得该有的宁静。
梁有扔掉木棍,转身回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