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砍断的手只一息又生了出来,如同没有被斩断过一般。
凝出的剑也归于虚无。
刘司明不敢做声,只小意出门,再将一脸百无聊赖的暮移请进隔壁谢白栈的办公室。
窗明几净的落地窗前,暮移端着一杯乌龙,遥望清明秀景的临越山和浔江。
太阳已慢慢升起。
折腾了一早晨,暮移也算是明了。
这个胧门毫无升仙气息,这里的人和鱼也好龙也罢,没半毛钱关系。
不过可真是美味。
暮移满脸餍足回味着那顿早饭,她挣扎了很久才拒绝掉那个让他混吃等死的提议。
怨不得小辈们沉迷于这样懒散堕落的生活,她现在,也只想好好躺成一条咸鱼。
乌龙还端在手中,暮移陷入软绵绵的黑色皮制沙发里,睡着了。
朝阳透过窗帘,细碎的金芒散落在暮移通透的肌肤上。
谢白栈推门而入,看到的就是闭着眼,嘴里念念有词的暮移。
“龙门。”
谢白栈听到了暮移的呓语,眼见她的手擦着沙发慢慢下滑,手中的茶盏也随之缓缓下落,茶水已盈到茶盏边缘,再倾斜一点,就要洒落出来。
沉思片刻,“唰”地一下,谢白栈拉开半掩的窗帘,日光逐渐炽烈散落在暮移的脸上。
睡梦里的暮移,被阳光刺得晃眼,手中的茶盏也随之掉落。
茶盏触地,完好无损,谢白栈抬手,茶盏登时碎成好几块。
脆响惊得暮移从沙发上弹起,她无意识间随手一挥,“刺啦”一声,半截窗帘掉了下来。
再一个灵醒翻身,脚尖碰到茶几,茶几被她踢了个稀碎。
睁开眼,一片稀糟。
还没等她回神。
谢白栈已轻快开口:“你踢坏的茶盏,是北宋汝窑天青釉茶盏,2012年同是汝窑所出天青釉葵花洗佳士得拍卖2亿港币。茶几是d国进口,纯手工打磨,190万。还有,你扯断的窗帘,制造这种缎面的技术已经失传,也称得上是绝版。就算230万。合计2亿420万。”
声音清朗好听,却无半点情绪。
暮移抬头,视线正好落在谢白栈清越干净的下颚线,一脸纳闷。
谢白栈走近一步,眸光似寒刀,他一字一句道:“欠债,还钱。”
“我没钱。”暮移神色寻常,仿佛是在菜市场随口答给卖葱大妈。
“没钱,就打工还债。”谢白栈直入主题。
“打工?”又碰上新鲜词汇,暮移眉头微抬。
“来做网红,十年之后,或许用不着十年,大概也还得清这笔债务。”
暮移分析谢白栈话里的含义。
网红这词,在外听他们闲聊也提及,好像和先前让她来混吃等死这事,是一个意思。
虽然她压住本性,拒绝了这个明显是自甘堕落的诱惑,但踢坏了人家东西,不赔,好像不合适?
有了正当理由,暮移忽略掉心底升起的一丝喜悦,大方道:“我也大概知道人间规则,欠债还钱天经地义。没问题。”
十年对于暮移来说实在不算什么,不过是她漫长生命里的一闪而过。
龙门的消息,就慢慢打听吧。
刘司明掐准时机,拿着合同直接进来了。
正要递给暮移,递到一半,停下手来:“你没带身份证吧。”
“身份证?”
刘司明掏出自己的身份证,在暮移眼前晃了晃,假意懊恼道:“这东西你该不会还没有吧?苍天,你够不够十八岁?要不你回去找家里人问问身份证的事?”
*
已近中午,暮移顶着灼热的日光敲开迦福寺大门,她想问问老锦鲤,怎样才能拥有一张——身份证。
开门的小和尚昨晚放假回家,自然没看成锦鲤池旁的一场好戏,也没见到自家住持是怎么屁颠屁颠将暮移请进佛堂的。
“施主,我们寺庙今天不营,不开放。”差点因为帮家里开店说成营业了,小和尚赶紧在心里默念了好几句阿弥陀佛。
这个长假,迦福寺参加岁初市的联合夜游活动,白日里都是闭门谢客的。
虽然长假刚过,但夜游活动
话毕,装了心事的小和尚也不等暮移开口,“啪”地一下,将寺门关上。
暮移碰了一鼻子灰,只得绕着迦福寺红墙的角落行走,她记得锦鲤池大概在迦福寺西北角。
走到西北角,才发现经历了风雨的寺墙,在不起眼的地方有一块砖头露出。
暮移伸手想将其推进去,轻轻一按,西北角轰然倒塌,露出一个大洞。
感受到暮移,原本静谧的池水开始翻腾。
金色胖头锦鲤再次从池中跃出,暮移一个飞身在半空中捡起,刚要扔到池中,却见池边趴着一个黄袈裟的和尚,正是释然。
从昨晚忙到上午,释然太累了,墙面倒塌的声响都没能将他惊醒。
暮移走到他身边拍了拍肩膀,释然还在昏睡。
胖头锦鲤坏坏地一尾巴甩到释然脸上,释然一个激灵翻身,差点掉进池中,幸好被暮移用术法托住。
见暮移来了,释然和尚大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