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致的马车上,林见欢垂眸思索方才林兰的话。
如今吴奕成了状元郎,风光自然是无限好。
可谢淮舟的身边从来不缺乏谋士才子,加上吴奕与她的关系,想要引荐吴奕,怕是要费一番功夫。
小几上的龙涎香气袅袅,闭目养神的少年郎突然出声,打断了她的思绪。
“能逃出乌烟瘴气的林家,可不是一般人。”
谢淮舟所指的,便是林兰。
而他的语气里没有半分调侃,是真的发自内心的夸赞。
这让林见欢一瞬讶然。
在天辰这个权力至上男子为尊的世道下,别说是有权有势的达官显贵,便是在家中赚点银钱的男人,都将自己捧得高高的,顺带还要贬低为他付出半生的妻子。
更何况是谢淮舟这样的天之骄子。
可他没有。
随着接触变多,她是真的一遍遍刷新了对这个假想敌的认知。
她有些摸不透了,便言归正传道:“小王爷既如此说,那便是知道些我不知道的隐情了?”
这话不是疑问,而是确定谢淮舟他知道些什么。
谢淮舟感受到了小姑娘那亮晶晶的眸光,微微挪了下身子。
“也算不得什么隐情,只是想告诉你,不必怀疑她的诚心。”
林见欢眯了眼,语气不咸不淡,“我不是傻的,分得清什么是真心假意。”
她戒备心是很重,但也只是对男人,对于女子,除非是惹到她头上,不然她会无限宽容。
谢淮舟听了,低笑一声,"真的?"
“自然。”
林见欢十分笃定。
见小姑娘如此,谢淮舟不再追问,只是道:“过几日是皇后娘娘的生辰宴,听说今年特设了执笔画卷,拔得头筹者能得娘娘亲赏。”
林见欢秀眉挑起,有了兴趣。
上次云微赏的金玉牌,到底不是能挂在明面上的,若是能得了皇后余嫦的亲赐,倒是对欢裕的兴盛有利。
“玩了这么多天,若再松懈,林侍郎怕是将你我当成纸老虎。”
谢淮舟嗓音极清淡,看不出半分情绪波动,却让林见欢觉得四周空气骤冷。
她掀帘望向车外,唇角勾起点点嘲弄,“小王爷不说,妾身也会做。”
只是,在这之前,她要把某些渣滓扯进来做垫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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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暮十分,长街喧嚷退去,依稀听得见妙人抚琴的哀婉之声。
怡红楼某处雅间中,如玉公子支头听曲,他的脚下,是婀娜多姿的女子。
美人玉指一颗颗剥着葡萄,倾身送入公子口中。
“砰。”
木门被内力挥开,震了妙人的琴。
来人气势汹汹,惊得屋内女子跪了一地。
而座上的上阳丝毫未动,仍旧闲适地低头裹住了美人递来的葡萄,吞入腹中。
那风流模样,妥妥的纨绔公子。
见他这副吊儿郎当的样子,贺芍药眉骨突突直跳,腰间的佩剑离开了剑鞘。
她压低眼眸,扫过了一众香艳女子,冷声道:“还要本将军请你们出去?”
美人们见面前的女子英气逼人,登时乱作一团,忙不迭地退了出去。
雅间中的脂粉香气瞬间散去大半,旖旎的暖调氛围瞬间跌至冰点。
上阳脸色未变,说出的话甚是挑衅,“贺芍药,你是我爹啊,管我这么多。”
说完,他随意地抛了颗葡萄吃。
“你。”
贺芍药气得牙痒痒,捏紧拳头朝上阳走过去,“我不过才出去一年,你便骑在姑奶奶.头上撒野。”
上阳连连后退,“我上阳是君子,向来不与你这样的小女子计较。”
贺芍药呵呵一笑,“君子是吧。”
说完,她便撸起袖子揪住了上阳的耳朵,“我让你再嘚瑟,小心我告诉伯父,让你挨几板子。”
上阳疼得歪头,“哇,贺芍药,你这告状精,有本事放开我,咱俩打一架。”
贺芍药笑容满面,拧着他直转圈,“你这三脚猫功夫,本将军不屑出手。”
从头到尾被忽视的和安满头黑线,对于他俩的打闹熟视无睹,只扶额道:“贺将军,别忘了正事。”
上阳这下不叫唤了,乐呵呵地顺势坐在了椅上,环臂抱胸幸灾乐祸,“和安你可瞧见了,是贺芍药她耽误事,倘若出了什么事情,可和我没关系。”
就知道嘚瑟。
贺芍药翻了个白眼,也就松开了手,言归正传。
“劳驾上阳公子跑一趟羌吴。”
一听是去羌吴,上阳来了兴致,“江南水乡,美人如画,当真是个好地方啊。”
贺芍药很是无语,“是让你暗中护送状元郎回京的,不是让你去游山玩水的。”
对于她的提醒,上阳充耳不闻,只是作势要宽衣解带,话语略带调戏,“本公子要就寝了,贺将军要在旁观看吗?”
“恶心。”
贺芍药重重丢下两个字,便头也不回地掀帘走了出去。
软榻上,上阳撑头侧卧,看向了还未离去的和安,嘴角是顽劣的笑意,“我这嫂嫂,还真是让他挂心啊。”
和安见他如此悠闲,忍不住靠墙嘲笑。
“如今贺将军回来了,你还是少作,省得她再把你提腿扔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