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翊霎时反应过来,低头看见鲜红色的血正沿着雪白的手臂蜿蜒而下,瞩目惊心。
他呼吸一窒,再次把她抱到沙发上,夺过谢伯手上的药箱,翻箱倒笼,拿出消毒药水,倒在药棉上,抬眸轻声道:「有点痛,忍一下。」
余若莲愣了愣,缓缓点头,示意他继续。
尚翊小心翼翼地把药棉覆盖在伤口上,轻轻擦拭,再撒上止血粉,待凝固后,再用绷带一圈圈地包扎妥当。
行云流水的动作,认真专注的表情,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经验丰富的医者,正在处理一场复杂的大手术。
余若莲静静地看着他的侧面,细长而卷曲的睫毛颤颤巍巍,半掩着一双琉璃似的琥珀色眸子,高耸挺拔的鼻梁,配合利落分明的下颌线,绝对是老天得意之作。
但眉宇间的忧郁打破了平衡,也重新定义六岁小孩子该有的思想感情。
「好了,记住不要踫水,我会每天替你清洗伤口。」尚翊严肃地叮嘱。
看见手臂被包扎得整齐贴服,一点也不觉痛,余若莲抬手晃了晃,满眼赞赏地笑着说:「尚大哥真厉害,你恢复记忆了?」
砰﹗
谢言刚收拾好药箱,正想退出去,突然在光滑的大理石地板上绊了一下,药箱应声倒地,药用品撤满一地。
一卷绷带似是困了很久,突然被释放出来,不安份地鲜蹦活跳,然后一直滚至尚翊脚边,活像拉出了一寸催命白绫。
谢言脑中一片空白,他不敢回头,也不敢动,就这样以半蹲着的滑稽姿势定住,原来不管活了多久,还是有他应付不了的场口。
怎么办?
白莲仙子发现出端倪了,尊者肯定被厌弃,然后两人初则口角,继而动武,最后尊者只会不顾白莲仙子意愿,强行把她困在身边,至死方休。
这种不解风情,强势霸道的直男行为,绝对只有尊者才做得出来﹗
余若莲本笑意盈盈地等待尚大哥的回复,听见一声巨响后,扭头看见谢伯的狼狈背影,有点错愕,怎么今天谢伯总是冒冒失失似的。
弯身捡起那卷绷带,朝谢伯递过去,关心地问:「没事吧?有受伤吗?」
谢言艰难地转过身去,看见近在咫尺的白绫,双脚一软,差点跪下去,口中不自觉念念有词:「饶…命啊」。
头顶传来不远处来自尊者的死亡威吓,似是要他把烂摊子摆平,才有资格接过白绫上吊,他瞬间无言以对。
当初确实是他不断劝说尊者装傻,藉以接近白莲花仙子,制造朝夕相对的机会,后来两人才得以结婚。
可如今善意谎言快要被戳破,就把一切推到他头上来…
输打赢要,还是人吗?
谢言愤愤不平地对上尊者目光,不够一秒钟,便败下阵来,好,好得很,尊者确实不是人﹗
随即弯着腰一脸为难,还含着泪说:「少奶别开玩笑了,要是少爷能恢复记忆,我这把老命折了也甘愿啊…」
余若莲扶着谢伯站定,不解地问:「我没开玩笑,你看不见尚大哥刚才替我包扎时,手势有多熟练吗?」